老板娘出面制止了争吵,安慰女孩几句,然后让那个男的走了。店内的女孩们用外地口音气愤地议论起来。
等我洗完头,老板娘问我要不要做按摩,我问她那个高个子女孩在不在,她问我叫什么名字,我又给她形容一下是短头发的,高高瘦瘦的,名字我不知道。
“奥,是英英。”她笑着说,“你先进去,我帮你去叫。”
我有点脸红心虚地进了按摩室。里面的房间不大,放着两张按摩床和几把按摩椅。一面墙上贴着张女明星的海报,墙角有一个放着化妆品的梳妆台,头顶一盏像舞厅里的那种小灯放着紫色和绿色的清冷幽暗的光。
我躺在按摩床上等了有一段时间,也不知道老板娘是到哪里去叫那个女孩,要这么久。
哗啦一声,门被推开,一个高挑的身影走了进来,是那个女孩。
她几乎看都没看我一眼,搬了把凳子坐到床前,开始给我做头部按摩,动作凌乱而无力。过了一会她转过来,给我按摩手臂,仍旧低垂着头,像是那种困极睡死了却被叫醒的人,一脸慵懒。
她的动作越来越迟缓,我苦笑一下,对她说不用按摩了,让我躺着休息一下就可以了。她抬头疑惑地看着我,像是在看认不认识我,然后发觉不认识,也没有说话,转过头去双手在脸上交叉起来,耸着肩把头埋进肩窝里,闭上了眼睛。
我点了根烟,房间里顿时有了些烟雾慢慢散开。外面女孩子说话的声音小了,那些洗头的顾客好像走掉了,很安静。
面前的女孩似乎从梦中闻到了烟味,皱着眉头把凳子拖到靠墙的地方,整个身子仰靠在玻璃门上,伸直了长腿继续斜着头睡起来。门口映进来的光照着她的脸很苍白,染过的短发有些凌乱和枯黄,只有小巧的唇泛着些湿润的红,显出一丝稚嫩的生机。
我透过青蓝色的烟雾在暗影中沉默地看着她,也有了些昏昏沉沉的睡意。
老板娘进来叫醒了她,和我打招呼说对不起了。我说没什么。
女孩到外面洗了把脸,再回来时显得精神了一些,嘴里嚼着一块口香糖,继续给我做按摩。她的视线却不对着我,斜盯着墙上的那张明星海报,长时间地看着。
我搭话道:“你是不是特别喜欢这个明星?”
她懒懒的说:“随便看看。”
“我看到你和警察在吵架,样子很凶啊。”
“是吗?”她转过头看看我,然后又斜头盯着海报。
我侧身,她一惊,缩回了手臂。我对着海报端详了一下,自言自语道:“也没什么特别好看的嘛。”
她无动于衷地等我转回身,继续伸手给我做按摩。过了一会,她说:“警察还要砸这里的玻璃门,我们又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店。”
手臂按摩完了,她要给我按摩腿,我说不用了,坐着说说话就可以了。我以一种开玩笑的口吻说:“你好像不太会按摩啊。”
她说:“是啊,不会洗头,不会按摩,不会和顾客说话,什么都不会,人笨嘛。”
她侧转身低头剥着长长的手指甲,长时间地沉默起来。空气沉闷得让我觉得有些压抑,我坐起身打了个哈欠,伸手在她眼前晃动几下,看她是否睡着了,她皱着眉头向后倾斜身体躲开。
我说:“你生气的样子特别好看。”
“生气还有好看的?”她反驳道。
“你是哪里的?”
“你爸爸妈妈怎么放心让你跑这么远啊?”
她不耐烦地扭头不说话了。
我一时无语。过了一会,她放缓语气说道:“我家里管不住我的,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爸爸在火车站送我时都哭了,但我一点也没哭。”
“你是个心肠很硬的人咯?”
“我小时候不是这样的,很乖的,大人叫做什么就做什么——”
她突然停住不说了。
“后来怎么变了?为什么不说下去了?”
“你这个人怎么老是喜欢问为什么,不想说就不说了。”她白了我一眼说,“给你做按摩又不要做,就知道问东问西的。”
她转头继续看向海报,嘴里咀嚼着口香糖。
我仰视着头顶那盏彩色的小灯,它在天花板上映出大大小小的一个紫色和绿色的光圈,有种光怪陆离的感觉。身边女孩那张清秀而略带稚气的脸庞,那种神情,仿佛有种磁力吸引着我久久凝视。
她对我过分的注视没有显出不安,神色平静坦然,有时谨慎地瞟我两眼,然后继续嚼着口香糖。也许是不在乎,也许是对自己的容貌很自信吧。那种目光里有着我很久以前就熟悉的,藏在骨子里的与生俱来的高傲。
“看什么看!”她突然推我一下。
我笑,对她说:“你长得很正气。”
“正气?什么意思?”
“嗯,怎么说呢,就是很端庄很有气质的意思。”
“奥。”她好像明白了。
我说:“按面相书上讲,人五官里有一官长得好,就会走十年旺运,有一官长得不好,就会走十年背运。”
“我眉毛不好。”
“不是挺好看的吗?”
“以前不好,有点斜的,后来拔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