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韶从来没有考虑过过位高权重的好处,因为随着地位越高,陈韶越感觉到同时降临的责任把自己压的都有些透不过气来。
但是当权力为个人所用,实现个人目的的时候,往往非常好用。
只是找了一个亲自查看资料的理由,陈韶就坐着飞机从演习地点飞回燕京。而且陈韶也没有说谎,他真的跑去了国防大学,就最新提出的‘火炮射表’问题,与炮兵系的专家们进行了讨论。
之后有跑去母亲旗下的火炮制造公司,请教了专家。得到了第一手的资料。
所谓火炮射表,是采用实弹试验和理论计算相结合的方法编制,供决定诸元和射击指挥用。包括表体和说明两部分。表体的内容包括弹道基本诸元、修正诸元、散布诸元。说明部分介绍如何正确使用射表,如禁止射击、限制射击规定、装药选择规则和火炮使用规定等。
更直白的说,就是每一门火炮出厂后,送到部队炮兵手里后。就要在某个尽可能无风,或者风速均匀的情况下进行实弹射击,确定这门火炮的的‘火炮射表’。
这是德国那边开发出来的技术。目的就是在缺乏目测的时候,将空气湿度、风速,还有其他一些影响火炮落点的因素都计算在内。通过一个做好的公式,求出炮弹落点的大概范围。
有了这样的机制,己方炮兵就能根据自己当下的环境,大概计算出己方炮弹落地的范围。
当然,这个范围不可能那么精准。但是对于当下射程动辄10公里以上的火炮来说,这已经是巨大的技术进步。
经过这次亲自调查,陈韶实实在在的完善了自己在这方面的直观认知。增加了知识储备。
之后,就是陈韶此次飞行的真正目的。有些事情,陈韶非得请教自己母亲不可。
母亲看上精神依旧不怎么好,但是听陈韶说了对世界大战的新视角后,老娘忍不住嗤笑一声,“你为什么会觉得那些人懂得战争。那些鸟人们以为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那是他们的问题。你认为没上过战场的人懂得战场,就是你的大错。”
“我知道我错了,我也会调整。不过我总觉得那些人不会不知道死字怎么写的吧?”
“你这还是一厢情愿。你经历过死亡,他们可没有。”
“娘,我总觉得人不至于蠢到这个地步。”
“要是这么讲,就不该有犯法的人。我问你,你见过几个犯法之后坦然就戮,要杀要剐随便。”
“……前年不是出了那么一个,报复杀人后,不躲不藏。在旁边饭店里叫了碗面,边吃边等着人来抓。”
“是啊。有那事。可那人不过是一个乡下人。为什么一个乡下人杀了人,全国都知道这事。连你这个中将都能记得这么清楚。还不是因为这种事情太罕见,别说几年了,几十年能出一个么?每年杀人的成百上千,怎么别人都不会被记住?”
“这……的确。”陈韶有了点感觉。
“那些人都是觉得自己不会死,死的是别人。说好听了,是幸存者偏差。说不好听的,就是不觉死的鬼。二小,你理解不了他们,是因为你知道自己能活下来有多幸运。一旦让你在拼杀在第一线,你也不会期待这样的幸运会还会落到你头上。所以你别高看那些人,你已经很高尚了。”
被母亲这么讲,陈韶当即生出一种羞愧的感觉,连忙说道:“别别别。娘,你还是批评我吧。”
“不。我批评你,是因为你不了自己,也不了解别人。属于无能之辈。我心疼你,当然要批评你。但是这次不是我心疼你的时候,我要告诉你。你是真的想干政了。我得警告你,这条路要么不要碰,要么就走到底。绝没有让你半路幡然悔悟,重头再来,仿佛什么都发生的可能。”
“我……只是不喜欢很多事。”
“对。干政都是从不喜欢开始的。那些说着喜欢为别人做事的人,眼里面看到的都是权力,而不是使用权力去解决别人的痛苦。二小,你有几个好处,第一个好处,你从来没想过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
陈韶又觉得被老娘这么称赞,浑身不自在。因为这样的称赞有点像是羞辱。于是反驳道:“我有手有脚,还有爹娘疼。我为啥要把别人的东西抢过来,根本没啥值得我这么干的。要是说想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我也是有的。我想把别人的智慧据为己有。而且越多越好,我不嫌多。”
“很好。二小,这就是你另外一件异于常人的地方。正常人对于学习知识没多大兴趣,只要满足他们肉体的现在需求,他们就可以保持现状,还会期待现状一成不变的永远维持下去。他们对外物的认知,就是能让他们这会开心,安心就好。可那些东西是满足不了你的。你要的是靠你自己建起的精神世界来满足自己。要是放到真正的和尚眼中,你这就是要成佛。”
陈韶只觉得自己汗毛都要立起来了,赶紧反驳道:“我才不信那神神鬼鬼的。”
“对。就是这个反应,就该是这个反应。”
陈韶听着老娘这话,觉得简直有些毛骨悚然的味道。突然,念头一闪,陈韶问道:“娘,你能描述的这么清晰,你肯定也走过这样的经历吧。”
“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