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方突击部队抵达汉江江畔,夺取主要桥梁之后,蓝方竟然继续全面围攻?”德国军官提出这个问题。
陈韶不知道该如何反应,索性问道:“如果是贵方,该如何选择?”
提问的德国上校稍稍沉吟,便答道:“如果是我方,就不会让红方切入这么深。如果被切入,我们不会孤注一掷。”
在场的德国军官纷纷点头。其中一位少校甚至爽快的说道:“陈少将,我不能理解蓝方的指挥能力为何这么鲁莽。竟然在红方有伴随火炮的情况下继续进攻。”
陈韶不想将步兵伴随火炮的内容告诉德国人。不过大周驻德国大使馆的武官却有不同的看法,“陈少将。如果是日本先开发出迫击炮,我们得知之后会怎么做?”
陈韶觉得非常有道理。如果陈韶见识到日军的先进战术,只要没死在战场上,当然要学过来。不仅要学,还要找出克制的方法。
“陈少将,既然德国不太可能与大周交战,我们现在要让德国看到,我们大周军队的进取,以及进取后取得的成果。公开一些消息,恰恰是自信。”
陈韶接受了建议,把步兵伴随火炮内容添加进内容。但有些事情是没办法用简单的一句话就讲清楚,可大多数时候非得一句话讲清楚,陈韶便答道:“我知道德国军队是非常优秀的军队。正因为德国的优秀,从不轻敌才是德国军人该有的素质吧?”
此言一出,表达对日本蔑视的德国军官当即不吭声了。陈韶这才讲了下去。
只是重新讲述汉城战役,陈韶就感觉有些心悸。从战场上下来也已经有几个月,陈韶知道自己能装的镇定,也知道自己能够镇定。但是镇定只能遮掩陈韶的内心,却没办法让那些痛苦、悲伤消散掉。
最重要的是,陈韶感到了深深的困惑。这些困惑不来自于战场,而是源自陈韶的内心。
即便理解了恐惧源自何处,陈韶却要面对另外一个问题。自己和这么多官兵的牺牲到底为了什么。
日军被陈韶率领的3师切入其阵地之后并没有崩溃,反倒发动了反攻。想歼灭陈韶的部队,夺回汉江上两座大桥。
之后陈韶已经没时间想什么战役层面的考虑。布置战线,穿行各个战线之间。哪里压力大,就带着预备队赶过去援助。
枪炮声震耳欲聋,让人烦躁,让人发狂。日军不断靠近发动白刃战,陈韶后来只能根据日军火力准备时间来判断何时爆发白刃战。好多次,陈韶甚至生出冲出去战死的冲动。
虽然陈韶自己并没有意识到,但是这股情绪却再次被唤醒。这是一种难以形容的感受,可本该荒谬的感受却在弥漫着硝烟与血腥气的战场上边的那么真实。
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通向死亡道路上的痛苦折磨。不仅是肉体上的折磨,内心的折磨更在其上。杀死敌人的同时被杀,未尝不是两全其美的彻底解脱。
施里芬上将虽然是深度近视眼,耳朵却不聋,思考能力与感知能力更没有退化。通过陈韶的讲述,以及对提问的回答,施里芬上将能够确定,大周军对手的日军绝非弱鸡。
三面受敌,又被敌人切入中心。弱鸡军队在此时早就溃散了。即便是强如德意志军队,上将也不敢确定德军就能如日军般顽强坚韧。不断发动反攻。
而面前的陈韶,不仅顶住了,甚至最终压倒了这样的日军。上将不禁仔细打量着陈韶,然而通过厚厚的镜片,却只能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细节上并不那么清晰。71岁的上将却感觉自己好像能闻到面前这位年轻少将精神上散发的血腥气。
一上午就这么过去。上将吃完了工作餐,命令德国将官们讲讲他们对陈韶的看法。
“阁下。这个人肯定隐藏了大量战术袭击。”
“阁下,陈少将对于伴随火炮的使用方式描述,好像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伴随火炮对近距离目标的杀伤有些不对头。”
“阁下,汉城战役中,切入部队的兵力使用效率未免太高了。可见大周军的战术已经发生了极大变化。”
施里芬上将静静的听着。他很想嘲讽几句,却忍住了。可这样的忍耐是有极限的,施里芬上将直觉的感受到陈韶没有说谎。如果这个年轻人说谎了,他就不会那么痛苦。只有回忆起残酷战斗的军人才会感受到痛苦。吹嘘胜利的人只会越来越得意忘形。
“阁下,我们下午可否多询问一下大周军的伤亡数字?”
这个问题让施里芬上将感觉好多了。快到嘴边的嘲讽登时消散,便答道:“除了这个,我想让你们提出一些战术检测问题。”
“阁下,请问是哪一方面的?”
“哪一方面都好。我不喜欢这个年轻人的态度。他太沉迷于这场战役。”施里芬上将答道。
总参谋部的将官们当即明白过来。好几个人心中已经想到了提问的内容。施里芬上将在1891年接任总参谋长。从那时候开始,上将就开始制定未来德国战争计划。
1890年,也就是老毛奇参谋长在去世前的一年,他明确告诉总参谋部,未来德国的战争必然是一场两线作战的战争。从1891年开始,施里芬上将就根据收集到的所有情报,以参谋部戏称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