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头,小县城的医院管理是很随意的,老杨拉着母亲,很容易就进了住院部。
茹玥这边很快就热闹了。
她用被子盖着头,好不容易不再想那个背影,感觉已经眯着了,就听见外头敲门。
小狼立马窜到病房门边,低低地吠:“呜……汪!”
茹玥怕狗叫声会引来医生护士的责骂,赶紧起床:“嘘,小狼不许叫,快去躲起来。”
茹大涛也醒了,狐疑地看着门外:“是护士吗?”
外头倒是喊了起来:“茹同志,茹同志?你在吗?”
茹玥听着声音,嘴角勾了勾,连忙去开门。
外头果然站着她期望能见到的人。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人和一个雪白头发的老太太。
茹玥:“是你们啊?孩子找到了?”
“找到了找到了,真是太谢谢你了啊,茹同志!”老太太一把拉住茹玥的手,张口就激动得不行。
茹玥把人让进来:“大娘您进来说话,晚上了,走廊说话会影响别的病人。”
“哦哦哦!”
老人和男人连忙进来了。
看着干净清幽的单人病房,娘俩相互看了看,就不约而同地对着茹玥要下跪:“茹同志,太谢谢你了啊!”
茹玥连忙去扶。
病床上的茹大涛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在病床上伸出手:“你们这是做什么,快别这样。”
但是,终究茹玥双拳扶不起两人,老人家她是扶住了,但是高大的男人还是跪在她面前:“不不,茹同志,我这会儿就是表个态,必须谢你,从此后只要你开口,你叫我帮你干啥都行!”
茹玥赶紧让开:“同志你别这样,这都新社会了,哪里需要这样,你快起来,你这样吓到我爸爸了,他可什么都不知道呢。”
老杨抬头看了看茹大涛,这才起来,走到茹大涛面前自己介绍起情况来:
“大叔,我叫杨建设,是城东联防队的,是这么个事,我吧,以前家里穷,三十岁上才结的婚生的孩子,我老婆身体也不大好,生了孩子就一直躺床上,生的孩子是个……哑巴。但好歹是我的亲生骨肉啊,我们一家子对他也是疼得心肝肉的,谁知道前两个月那孩子趁我娘不留神,走丢了!我家发动亲戚四处都找了,怎么也找不到,我听说现在有专门拐孩子的,拐走了不知道卖到哪个山沟沟里,我心说完了完了,我儿子是哑巴,就算被人拐走了,他也不会跟人求救啊,这些日子,家里乱套了,我老婆更加躺着起不来了,我老娘头发全白了,您看您看……”
杨建设指着母亲的白发,眼圈都红了:
“真是家都要散了!然后今天您闺女,就小茹同志忽然跑到我家里来告诉我,说她知道我儿子的下落,在哪里哪里呆着呢,地方说得明明白白,我半信不信的,立马跟我单位借了三轮摩托车,跑到那个地方一看,真的是我儿子啊!啊啊啊啊!”
杨建设捧住脸,一个大男人,竟然哭了起来。
茹大涛大概是想到了自己对茹宝的感情,跟着也眼圈红红。
杨建设的母亲这时候倒没那么激动了,在一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孩子丢了以后的苦恼,最后又讲找到孩子后的高兴,还不断地推着儿子:“快,快,把东西拿出来,给小茹同志。”
杨建设拿衣角擦了眼睛,把手里拎的茶叶蛋递给茹玥,还在口袋里掏出一卷钱:“小茹同志,不管你是真的做梦梦见的,还是你怎么知道的,反正孩子找到了,我对你只有感激,这个茶叶蛋……哈,给你们当夜宵,还有这个钱,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茹玥看看那卷钱。
外头是“大团结”包着,里头是好多散币,目测有两百多块。
应该是杨家的家底了。
茹玥微笑着接了蛋:“杨同志,茶叶蛋我要了,钱我不能拿你的。咱们就当是交个朋友就是了。”
杨建设不肯,他母亲也和茹玥推来推去的。
茹玥怎么也不拿,说:
“杨同志,钱我真的不能拿。这个事我真的就是做梦梦见的,其实我自己也不太相信是不是真的,但是梦里那孩子哭得那么伤心,我就试试看。你们能找到也是你们的福气,我们通过这个事认识了,也是有缘,我怎么能拿你的钱呢?换句话说,要是我一个年轻女孩子遇见了什么事,而你正好知道了,你会不帮忙吗?会想着拿我的钱吗?不会吧?”
说得这么在理,高大的杨建设捏着钱,一时间没有了主意:“这……”
茹大涛也在病床上摆手:“想不到我女儿能帮你找到孩子,那就是好事,钱是不能拿的,老人家也累了,你快带老人家回去休息吧。”
杨建设和母亲相互看看,最后杨建设跺脚:“行!小茹,这么的吧,以后你就是我亲妹妹,有什么事,你只管喊我。你家住哪里的?回头茹大叔住院,我来帮忙送回去。”
茹玥欣然应允:“好啊,杨大哥,这种帮忙我还是很喜欢的,我还正愁到时候没法带我爸回去呢!”
杨建设非常高兴,千恩万谢了几遍,这才走了。
病房里,茹大涛看着女儿,满脸疑问:“小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