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玥顾不上别人的斥责,跑过去一把扳住车窗不放,头都钻里面了求救。
年轻男人让开头,惊讶地看着她,似乎正要再骂,车后座响起了声音:“可以。小许你去帮忙抬一下。”
茹玥这才发现,车后座有一个中年男人,梳着大背头,面容严峻,穿着藏青的薄呢料中山装,非常的有气势。
年轻男人马上点头哈腰,“好的,仲主任”。
然后就冲茹玥一抬下巴:“人呢,在哪儿呢?”
茹玥心急慌忙,也没听清楚年轻男人喊后面的人什么,但是很显然,这人在她们这个小县城,绝对算是高官。
这年头不是谁都有小汽车坐的,只能是高官。
茹玥连忙对着车里的人鞠了个躬,指着前面的仲宸:“谢谢您!司机同志,你往前开一点,就前面那个人背着的就是。”
车开起来,茹玥在后面跑,黄毛狗一会儿前面一会儿后门的跟着跑,但是很乖,没有乱叫,要是不注意,几乎会忽略它的存在。
汽车很快滑行到了仲宸身边。
仲宸回头看了车子一下,并没有停。
司机探出头,不耐烦地喊:“哎,放下放下,还好遇见我们仲主任,愿意菩萨心肠救你们一场,换了别的人,哼哼!”
茹玥也气喘吁吁的过去扒拉仲宸背上的父亲:“宸哥,我拦了一辆车,快,快帮我把人放在车上,看把你累的,来来,我扶住我爸了,过来。”
仲宸后背僵硬着不动。
茹玥扶住父亲的上半身就不能动:“宸哥,你退后一点,宸哥?”
连喊了两声,仲宸才退回身,帮着茹玥把茹大涛往车后座送。
那个年轻司机装模作样地过来帮忙,却翘着兰花指说:“哎哟,怎么还有条狗啊,狗别上啊,真脏!哎,你们俩怎么都水哒哒的,哎哟,不会是吐了吧,真是的,病成这样还出来干什么呢,这样的话,只能委屈我们仲主任坐前面了,来来,仲主任我先帮您开门吧,好人难做。”
司机转身跑了。
茹玥顾不得看别人,只是吃力地抱住父亲的头先坐进去,仲宸搬了茹大涛的脚,把人送上了车。
黄毛狗把头搁在车门边,眼巴巴地看着。
茹玥只能拿手挥挥它:“小狼快回去看门。”
她又把身子紧贴在车子的最里面招呼仲宸:“宸哥快上来!”
但是仲宸一言不发把后座的门关上了!
透过八十年代小轿车的透明玻璃,茹玥看见他飞快地跑走了。
这……
茹玥呆呆地看着仲宸的身影,一时间不明所以。
司机大概刚安顿好那位“四个口袋”的大领导,这会儿转头看茹玥,说:“咦?还有一个人怎么跑了?是怕弄脏车吗,还挺识相的。去哪个医院?”
茹玥这才收回目光:“第一人民医院,谢谢。”
车子开起来。
茹玥抱住茹大涛,心急如焚,没啥话和人说。
前面的两个人显然也不是适合聊天的关系,便也沉默着。
汽车很快到了医院。
但是现在要怎么把人弄下车?茹玥犯愁。
她正想和司机说她下车去找护士来帮忙,那个“高官”先开口:“小许,去让医院抬担架来帮忙。”
“哎!”司机得令,马上就跑了下去。
茹玥对着前面那个乌黑的后脑勺颔首,真挚地说:“谢谢您。同志,您是哪个单位的?等我安顿好了我爸,我一定做个锦旗去谢谢您。”
“高官”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
但是茹玥发现他在反光镜里观察她。
反光镜同时也映出他两条浓眉和一双严厉的眼睛。
这样子,气氛就有点尴尬。
茹玥还以为这人端高官架子,不会开口呢,却听见他沉声问:“哪个单位的?”
“啊?”
茹玥的思绪根本不在这儿,这人这么一问,她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
这人反光镜里的眉头深皱,声音更沉了:“我问你,哪个单位的?”
很严厉。
茹玥:“我吗?我没有单位……干个体。”
这人就转开了脸,望着外面,冷冷一句:“一样的没出息!”
嗬!
啥意思?
不过是搭了一趟车,就能这么随意地批评别人?
这人也太自以为是了吧?
茹玥生气了。
上辈子的最后十几年,她是身家十几个亿的富婆,手下多少人要看她脸色吃饭,她早已经不是能被人任意欺负的小养女了。
居移气,养移体的,茹玥自然有她的脾气。
所以,当那个小许颐指气使的带着人来抬了茹大涛以后,茹玥从布包包里掏出了二十块钱递给他:
“同志,辛苦了,刚才问了车上的同志,他也没说哪个单位的,那我锦旗也没地方送啊,只能拿这个当是您二位的谢礼了,一人十块!今天实在急,还请笑纳。”
她话语非常客气,但是把钱塞给司机的时候,很强硬。
十块钱在这年代不少了,毕竟她在被单厂一个月才三十块呢。
有帮助要感谢,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