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玥大步走进了陈群枝的办公室。
作为副厂长和工会主任,这女人有一个人一间的办公室。
她坐在办公桌后面看着茹玥进来,那傲慢的神情,像一只等待工蜂进献食物的蜂王。
茹玥顺手关了门:“陈副厂长,您找我?”
陈群枝观察着茹玥。
她再次觉得奇怪:这小姑娘,明明就是她看中的软糯柿子,怎么现在发现,浑身带着刺似的。
不过,对付这种年纪的小姑娘,她有的是办法。
陈群枝往木椅子背上一靠:“嗯。茹玥,你知道你们车间,为什么到现在还没有通知领下个月的劳保用品吗?”
茹玥:“……”啧!就不能玩点新鲜的?
上辈子下个月底才说的话,现在就提前了呀?
茹玥站在陈群枝办公桌前,两只手随意地插着兜,微笑:
“知道。因为你不想让他们领。你的借口多的是,比如你可以说是因为我质检的东西出错率高,影响了整批产品,所以罚整个车间都没有下个月劳保用品什么的。”
陈群枝张着嘴:“……”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这姑娘把她想说的话说了,她该说“对”好,还是说“不对”好?
特么的竟然无话可说了。
茹玥却还对她随意的晃了晃头:“陈副厂长,我不是牙医,你张着嘴是什么意思呢?”
陈群枝立刻闭上嘴。
但是又马上不甘心地打开:“茹玥!你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领导吗?”
“哦,那陈副厂长为什么没有通知我们车间领下个月的劳保用品呢?”
“咳咳,嗯!”陈群枝和所有的男领导一样,喜欢用假咳嗽来引开话题:
“不说那些了。我只问你一下,茹玥,你昨天在下面楼梯口,和我儿子……就是技术科李科长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茹玥:“哦,李科长是你儿子啊,我还不知道呢,我昨天还在奇怪,怎么有个男人突然跑过来跟我说什么‘我妈叫你干嘛干嘛’的,我还想了,我哪知道他|妈|的啥事啊!呵呵!”
这声tmd骂得太巧妙,以至于陈群枝听着了,也没法生气,反而心里又泛起了疑惑的泡泡:这么说,这小姑娘是不知道我是长年的妈呀,那现在知道了,是不是就……
陈群枝心里泛起涟漪,不禁假假地笑了笑:
“哦,对啊,是我让李科长过去问你一声的,但是你当着大庭广众的对他说那些话,你不想给我解释解释?”
茹玥憨憨的一侧头:“呃……解释?解释啥?请问我跟你儿子说什么他不能理解的话了?”
“你不记得?”
“不记得,您给再说一遍。”
“你……”陈群枝紧紧皱眉,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但是,她一向骄傲。
像茹玥这种在家里像小奴隶似的姑娘,是没有能力没有胆子敢挑衅她的。
陈群枝装作语重心长:
“你这种小姑娘啊,怎么能这么任性呢,随口胡说。我家长年对你印象挺好的,所以昨天我让他帮我带个话他还挺高兴的,谁知你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就说什么……哦,你对他没有意思,什么现在也没有,以后也不会有?哎,小姑娘不能这么没分寸的,伤人心哦。你不小心撞了他我还没跟你计较呢!”
茹玥仰头作恍然大悟状:
“哦,我说了这个呀,您现在找我的意思是,我说的这些话,您和李科长听不懂,要我再来解释一遍?这个容易,那我再给您说一遍,陈副厂长,我对您儿子李长年没有任何男女之间的想法,我这辈子绝不会跟他谈对象,所以请他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不要靠近我。现在您明白了吗?”
陈群枝靠在椅背上,眼里是忍不住的惊讶和压不下的气恼:
“你!茹玥,你以为你是谁!只有我儿子看不上的人,你还敢跟我说这个,你不想在这个厂干了是不是?”
“切!”
茹玥不屑地斜了陈群枝一眼,忽然拎起她桌子上的水杯盖子,手指头伸下去蘸了点水,一边慢慢地涂在自己脸上,一边说:
“陈群枝,别跟我来这一套!我只是不想和你儿子接近,你就拿出厂长的架子压我啊?劝你积点德吧,万一有报应呢?”
陈群枝是呆滞的状态。
一没料到茹玥敢这么对她说话,二在疑惑茹玥到底在干嘛,三被这些话气坏了。
她好一阵子才拍桌而起:“茹玥你干什么!我儿子也没说什么,你怎么就当着人面说那些话,你这样不是给他没脸……”
茹玥没给陈群枝发挥的机会,拎起手里的茶杯就往她那张气得变形的老脸上泼了过去:“你们本来就是不要脸的龌龊鬼,要脸做什么!”
说完,她还把茶杯随手一掷。
茶杯碎成片。
清脆的声音外面一定听得见,所以陈群枝那扇对着走廊的窗户上,立刻有人影晃动着来看。
陈群枝气得七窍生烟,但当务之急还是得“呸呸呸”地吐沾在嘴唇上的茶叶,不然骂起人来也影响发挥不是?
可是茹玥立马地拉开门跑了出去,边跑边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