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新七岁,脸有些狭长。
小姑娘斜一眼茹玥的时候,已经颇有气势,骂人也学到了母亲的六成功力:“贱种姐姐真坏!妈妈,你别生气,来,我扶你起来,我对你好,你死了我一定给你烧纸,烧好多好多纸!”
唐自红:“……!”特么女儿你可真孝顺!
但怎么那么气啊!
这个家,只要有茹玥那个贱种在就让人生气!
唐自红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爬起来。
她倒是想要再继续找茹玥麻烦,但是粘了一胸口的米,地上也都是的,眼见着只是骂没有用,她就指着茹玥喊:
“还不把米捡起来吃掉!你看看你个坏心眼的,你要是不把地弄干净,看我不出去说你个贱种哦!”
茹玥:“……”怎么办?现在一点也不害怕呀!
她无奈地摇摇头,没理唐自红,只管去搬靠在墙边的缝纫机。
这种无视,彻底激怒了唐自红。
中年妇女涨红头脸从地上爬起来,再咬牙切齿向茹玥冲过来的样子,活像是要拼命。
茹玥忽然开口:“等一会儿。单位头头要我给做裤子,两块钱呢,做好了再捡。”
唐自红立马在距离茹玥两尺远的地方止步,脸抽抽着:“啥?两块?……头头的……你还收两块?不都是一块八吗?”
茹玥:“说是两块,做好了可能给一块八。”
“那……”唐自红咬了咬牙:“那等你做好了再跟你算账!对了,今天不是发上半个月工资的日子吗?工资呢?”
“今天没发。工会的领导说,明天和劳保用品一起发。”
“真没发?”
茹玥:“没发。”把真拿掉就是不真吧?
唐自红没听出来:“我不信!你包呢?”
不用茹玥指,不用唐自红找,二妹茹新已经去拿了茹玥的包过来:“我也不信!我来找,要是让我找出来有钱,我塞你眼皮里!”
这七岁小姑娘,说句话就瞪一眼人,那架势,像个积年撒泼的老妇。
茹玥看得好无语。
上辈子,唐自红天天辱骂茹玥,其实也在用这种方式影响女儿,导致这姑娘长大以后,动不动就是要和人干架的样子。
这样的姑娘,她的人生能好嘛?
唉!
那娘俩就开始翻茹玥的包。
翻来翻去,翻出一块布和几块毛币,还有食堂的几张饭票。
茹新往茹玥那儿看一眼,得意的小嘴一撅,把那几张毛币塞在唐自红手里。
唐自红非常骄傲:
“哎哟,到底是我自己生的姑娘贴心!新新,以后你长大了也得这么想着妈妈呀,我们是要养弟弟的,知道不?你有了钱也给妈妈,我们一起养弟弟的哦!”
茹新大力点头:“知道!弟弟是宝,是家里的宝!”
“对!那你先把地上的米弄了,不然一会儿你弟弟吃好了下地玩,会弄得到处都是。”
“……妈妈,那不是便宜姐姐了吗?”
“不便宜,她得给你弟弟赚钱呢,她赚完钱我再找她算账,看我不抽死她!”
有了这许诺,茹新就忿忿地瞪茹玥一眼,心甘情愿地蹲在地上捡米。
唐自红把包包往茹玥的床上一丢,开心地陪儿子吃饭去了。
茹玥嘴角不可遏制地抽了抽:伏弟魔就是这么养成的吧?
闹了这么一出,唐自红看在茹玥能赚两块钱的份上,暂时放下了仇恨。
这个“家”,总是这样。
唐自红是个钱罐子,不管是对丈夫茹大涛,还是对养女茹玥,只要是拿钱回来的那一刻,什么都可以放下。
除此以外,那就是仇人。
茹玥得以安安静静地给苏丽芳做裤子。
她先在地上铺一张油布,再铺布,然后扒在地上画线、裁裤子,最后才能缝制。
等到茹玥弄好这些前期工作,把裤片拿到缝纫机上做的时候,唐自红已经伺候儿子吃好了饭,茹新也把地上的米清理了。
唐自红丢下一句:“裤子做好把碗洗了再睡。还有啊,既然说了是两块,到时候就跟人收两块,少给我一分都不行!”
说完,她就带着儿子睡到唯一的房间里去了。
茹新小姑娘自己洗洗漱漱,呆坐在隔断那儿的小床上,看了茹玥做衣服一会儿,自己倒在床上睡着了。
没有人再理茹玥。
她只是个赚钱的工具人。
茹玥得以顺利地把苏丽芳的裤子做完。
十一点的时候,茹玥也洗洗漱漱睡下了。
但睡不着。
前世,她从李家脱身以后,出去打工,再自己做生意,一开始很苦,渐渐的生意有起色了,然后越来越好。
千禧年的时候,她就已经住大房子了。
一个人住一套,睡一张大床,不要太舒服哦!
而现在……
茹玥看看茹新搁在她肚子上的脚,再闻到小姑娘几天没洗头的那味道,她真是无法忍受。
从俭入奢易,从奢入俭难啊!
往事一点一点涌在心头,这么回忆到半夜,茹玥坚定着自己的打算:就算重来一世,也无法改变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