茹玥不喜欢做梦。
因为她总是梦见同样的事,而且梦境也太真实了些……
四周黑得伸手不见五指,有东西绑住她手脚,她努力挣扎,浓密的黑发在枕头上发出沙沙的声响,像响尾蛇。
一扇门“吱呀”打开,有个修长的人影披着橘色的灯光进来。
他微微转头,侧脸沾上几许光影,显得神秘而俊美,门就关上了。
黑暗更甚,她更加剧烈的摆动她的发。
可是,人影压下来。
有带着淡淡香味的热气喷在她耳侧:“你是个好女人……”
“走……走……”她想大喊,但是不管怎么张嘴,她的声音都没有发出来,反而有东西凑在她唇上,柔软,清凉。
她颤栗,不知道自己是害怕还是激动。
有人在轻笑,修长的手指抚过她的颈项,耳侧的热气加速了她的体温飞升:“不是开玩笑呢,我等你,等你……”
下一刻,有重物猛的一下压住她胸口,身下的床就晃动了起来,越晃越快,越晃越晕,直至成为一个漩涡,像要把她带入一个无底深渊。
那种猛然失重的恐惧,使她伸手去抱住压着她的“人”:“你带我走!你带我走!”
但是那“人”忽然就飞了。
有什么东西在不断摇晃她,耳边还有喊声:
“哎,哎,茹玥,你醒醒。你怎么抱着这捆床单睡呢,这能挡得住啥,我给你放哨呢,车间主任来了我一准叫你,这下压着胸口做噩梦了吧,喊得啊啊的。”
茹玥睁开眼。
四周是无数印着牡丹和喜字的床单,对面是个拎着一捆床单的圆脸姑娘。
茹玥诧异得像梦境里的自己,惊慌的不断摇头:“不不不,不是……”
圆脸姑娘把手里的床单往旁边的被单“山”上一丢,来拉她:“不是什么?你这会儿好点了吗?”
茹玥顺着她的手站起来,更惊讶了。
四周没有床。
没有那个无数次出现在她梦境的男人。
也没有高级病房里那些密密麻麻的仪器。
更没有那两个一直在讨论她死了怎么分遗产的人。
太诡异了!
她记得她躺在病床上的,听着别人的话她正气得难受,怎么一转眼一切变了。
这里,好像是几十年前曾经工作过的工厂车间啊。
她的梦还没有醒吗,怎么梦境不一样了?
“茹玥,你怎么傻愣愣的?”
圆脸姑娘看茹玥依然不动,手放上她额头:“不发烧了呀。哎,要吃中饭了,你不是说吃完要去邮局给你姐寄钱的吗?”
茹玥定定的看她。
是苏丽芳,她年轻时就交下的好朋友,这会儿圆脸红扑扑的,和记忆里又老又病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茹玥本能的回答:“不,我不去寄钱。”
那个处处算计她、只等着她死了分遗产的姐姐,她一分钱都不会再给的,梦里也不给!
苏丽芳拍手:“哎呀,我就觉得你不该寄,大学都是有补贴的,哪至于她说的那么苦,倒是你,生着病还加班挣加班费给她寄钱,何苦来的!走吧,吃饭去吧。”
苏丽芳拿起了饭盆。
茹玥试着探手到桌子下面,果然摸到了自己的搪瓷缸子,和几十年前一样!
搪瓷缸子冰凉的触感萦绕在指尖,茹玥心跳加速。
这是真的!
难道她重生了?
要是重生到和苏丽芳搭档工作的话,那现在,应该是……八十年代!
哪一年呢?
茹玥浑浑噩噩的跟着苏丽芳走出车间。
苏丽芳一无所觉,一边走,一边问:“茹玥,你今天不去寄钱的话,吃了饭是不是可以陪我逛逛街呀?”
茹玥的眼睛看着四周,随口答:“行。”
苏丽芳笑:“啊哈哈,茹玥,你怎么打了个瞌睡像变了个人似的,连逛街都敢去了,那你敢带块布回去,帮我做条裤子吗?”
“行。”
“啊啊啊啊!”苏丽芳在去食堂的路上转圈圈:“太好了太好了,茹玥,快走,吃完就去买布!”
两人到了食堂,茹玥随便打了饭,就去看食堂的大日历纸。
只见上面写着:1984年10月30号。
真的是八十年代,而且是八四年的十月尾……
也就是说,现在,她才十八岁,她还没有被家里和各种舆论推给李长年!
那就是最好最好最好的时刻啊!
茹玥激动的站在日历前发抖。
只要没有和李长年那个恶魔在一起,那么她的人生就能彻底改写了。
只是,这样一来,她还会遇见那个把她从李家捞出来的男人吗?
她记了他一辈子,到死都在梦里抓他。
她想看见他。
很想。
苏丽芳过来看看她:“哎,茹玥,你在发抖,饿成这样了吗?”
“啊不!我很久没吃肉了,我激动。”
茹玥稳住自己的情绪,和苏丽芳在食堂一角坐下开吃。
筷子在搪瓷缸子里搅动几次手就不抖了,没人看得出来茹玥的各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