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园的柳,如今已长成参天古树,歪歪斜斜的倚在长街的两旁。刚过卯时,柳园已是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商贩巧言叫卖,琳琅满目的货物挨挨挤挤摆满了长街,南海的珍珠,西域的葡萄酒,江南的长剑,大漠的弯刀……画楼已然莺歌燕舞,衣着暴露的女子倚在窗前呼换南来北往的旅客,入耳的声音令人骨头都是酥的。更有金发碧眼的胡姬,扭着腰肢走在大街上,遇到西域而来的商人,卿卿我我搂搂抱抱旁若无人……
好一个南来北往的柳园。
柳绵今日着了一袭红衣,鲜衣怒马,容颜倾城,招摇过市,惹得人人侧目。饶是见多了南来北往的人物,可这般惊天动地的容颜,终究是少见!那些女子见了,羞怯的瞪大了眼,看着柳绵出神,更有几个年轻的俊公子,围过来找他搭讪。
柳绵依旧一派的风流潇洒,脸上挂着不失礼于人的微笑,继续朝前走,直到对面走来一位女子,他才驻足,桃花眼顿时多了如三春之辉的光彩,道:“惊秋,你来了。”
那女子一袭青色罗裙,身材窈窕,腰若柳枝,轻盈飘逸,面上却掩了轻纱,只露出一双动人心魄的凤目来,正是洛神公主叶惊秋——报信的青鸾。
青鸾凤目明显的荡漾了一下,几分羞涩呼之欲出,她微微欠身行礼,轻声道:“公子。”
那几个年轻公子目瞪口呆的看见柳绵伸出修长的手指,轻轻执了青鸾的手,双眼脉脉含情,看着青鸾:“今日,你很美。”
青鸾低下头,羞涩得没有说话,余光瞥见周遭虎视眈眈注视着公子的一众男女,便任凭柳棉执手前行。
那几个年轻公子不由讪讪,赶紧离去。
一众妙龄女子见二人执手而行,也心碎一地,又见两人均身材高挑,郎才女貌,暗地也默默感慨:或许,也只有这样的她,才能配得上他。
青鸾的耳边,已然听不到周遭的喧闹,唯那被柳绵执着的左手,敏感无比,滚烫无比,仿如置身火中,被反复的炙烤!
柳绵浑然未觉,边走边压低了声音道:“阿蓁,手怎么这么烫?你在害羞?”
青鸾发觉手愈发烫了,却是烫得她说不出话来,她知道,没个正形的四公子,正翘首盼着她回答。
柳绵见她不语,轻轻笑了,也不放手,执着那冰肌玉骨般的纤纤玉手,依旧低声道:“不必害羞,幼时,我亦牵过你的手,也不见你如此。”
青鸾无语腹诽:幼时,还是孩童,哪里懂得如今的害羞?况且,那时,也不曾像现在这般,是走在大庭广众之下。
柳绵见她依旧垂眸不语,小巧白皙的耳尖却已是红得要滴出血来,这是害羞了!他心里顿时如风吹云散般畅快:“阿蓁,你的耳朵红了。”
此时的青鸾,哪里还是威震八方的报信社主人?她的手动了动,企图要挣脱出柳绵的禁锢。奈何柳绵握得太紧,大庭广众之下,亦不便闹出大动静来,只轻声道:“公子,今日怎着了红衣?”
柳绵见她出了声,声音柔软透着娇羞,心中一荡,不由道:“这样,可好看?”
青鸾不答,只压低声音道:“云瑶的人来了。”
果然,遥遥但见一胡姬绰约而来,见了柳绵,也不行礼,只妖娆的笑问道:“阁下可是四公子?”
柳绵敛容:“正是。”
胡姬依旧笑道:“云瑶姑娘有请,不过......”她看了看青鸾,“云瑶姑娘只是请四公子,这位是?”
柳绵却是不管不顾道:“她是我贴身之人,昨日,我被云瑶姑娘吓到了,如今若是无她,我怕是无法应承云瑶姑娘之事。”
那胡姬听着有趣,忍俊不禁,又见青鸾轻纱蒙面,低眉顺目并无张扬,想来,是柳绵的贴身侍俾,再者,云瑶也反复交代了,不能为难四公子,便道:“云瑶姑娘倒没有说四公子不能带随从,且随我一起来吧。”
柳绵与青鸾对视一眼,这胡姬能如此轻易便同意青鸾前往,想来,云瑶也设下什么艰难险道。青鸾趁机将手拿出来,心底缓缓舒了一口气。
狠毒的云瑶不足为虑,眼下的四公子,倒是更让她乱了心扉。
垂柳依依,春风料峭,红衣烈烈,青衣飘飘。
云瑶遥遥望见的,便是这样的情景。这个杀伐决断不输须眉的女子,忽而有了几分踯躅:在云楼看来,她的一系列反常举动,到底值得吗?那一双影子,分明,就是跨越千年,今夕重逢而来。
柳绵与青鸾穿过长长的回廊,繁花深处,便见云瑶着一袭清新的粉色衣衫,懒懒的靠在塌上,那碧蓝的眸子,映衬着周遭金碧辉煌的景致,更显得深邃迷人。
云瑶笑道:“这是一间京都风格的房屋,并无半分西域风情,想来,四公子会习惯的,请坐呗。”
屋里,没有设置多余的座位,唯有她坐的塌的右边,可以再坐人,柳绵眉峰微蹙:“云堂主,今日处心积虑请我来,并非只是来坐一坐,请直说吧。”
云瑶却是带了几分小女儿的情愁,幽幽叹了一口气:“四公子,在你心里,云瑶就这般邪恶?”
见柳绵无言,她继续柔声道:“若是只想杀了你,恐怕四公子早已身首异处了。”
青鸾清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