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或许已经风云变幻。
任尔东西南北风,他亦要一身戎装,迎风而归。
忽听得青鸾唤道:“公子,不必忧心,京都形势虽严峻,倒也没到无可控制的地步。”
柳棉抬眼,见青鸾清明睿智的凤眼正紧紧围绕着他,黑白分明处,关怀尽现,温柔至极。他不由内心一柔,妖颜惑众的脸露出难得的温柔,笑道:“千军万马都过来了,这些许风云,倒也不足为虑。”
是的,十年磨砺,南征北战,早已是铮铮铁骨,又有何惧?青鸾略略放心了些:“公子如此乐观,甚好。”
“报信社素来不涉朝堂,阿蓁,此事你不必再管,以免牵连到报信社,回到京都,我自会查明真相。”
青鸾顿了顿,终是笑笑,柔声道:“好,那就依公子之言。”
却听得破裂之声,青鸾转头,见扶苏难得的讪笑道:“……茶有些烫……”
柳棉睨了一眼地上的碎片,茶几上,放了一壶新沏的茶,想来是两人说话时,侍女新添的。
青鸾亦看了看扶苏,扶苏素来风轻云淡,难得失态,今日,倒是例外。
边秦月已闻声赶来,见一地茶水,扶苏衣襟亦湿,急急问道:“扶苏公子可曾烫到?”
扶苏语气有些不自然,避开了边秦月的殷切的目光:“无防。”
边秦月自责道:“怨我粗心了,这一壶茶刚刚煮好,叫人送了来,忘记嘱咐了,不曾想,就烫到了公子。”
扶苏公子乃金枝玉叶,十指不沾阳春水,哪里记得茶水烫与不烫。
扶苏淡淡道:“未曾烫到,倒是摔碎了一个茶杯。”
边秦月忙吩咐人收拾,又取了巾帕,替扶苏擦拭沾水的衣服,一切安排得有条不紊井然有序,果然是报信社的大总管。
青鸾倒未再多言,待边秦月收拾妥当,方道:“月姐姐,再煮一壶来,扶苏哥哥最喜此茶,记得凉一凉再端来。”
边秦月忙应了。
扶苏淡淡一笑:“阿蓁有心了。”
青鸾道:“月姐姐擅煮此茶,扶苏哥哥,且再尝尝。”
边秦月遥遥听得青鸾的夸赞,脸红了红,止住脚步,却听得扶苏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未再多言。她略略有些失神,某些无以言表的思绪忽然涌上心头,抚苏公子素来温润如玉,涵养极好,今日......她在心底无声的叹了口气,扶苏公子,今年已过二十六了,寻常男子,早已成亲了,然公子总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打点着点仓阁大小事务,从来不曾关心过此事,若是老阁主健在,或者老主人在世,亦不会如此。
忽听得柳绵的声音:“阿蓁,既然已知道京都有人要害我,我想早日回京。”
扶苏此时开口道:“四公子乃光明磊落之人,然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切不可大意。”
难得,扶苏公子也这般关心了一回旁人,这语气,却带了股泼冷水的劲,边秦月听来,倒不像是关心,而是在灭四公子的嚣张气焰。她不由莞尔:这样的扶苏,才是食人间烟火的扶苏。这么些年,点仓阁与落音山毗邻而居,扶苏公子除了来报信社取信息,打点点仓阁,活的清心寡欲,又何曾对旁事上过心?若非因为青鸾的缘故,他又怎会对四公子多说这一句?
但听得前面侍女轻声唤道:“大总管,水好了。”边秦月方回过神,点头示意,举步疾疾而去。
青鸾对扶苏之言不疑有他,道:“扶苏哥哥所言极是,公子此番回京,战功赫赫,圣上会另行嘉奖也未可知。任凭公子如何低调,终究还是有眼红之人。昨日之事,已出乎意料,想来便与此有关,公子赤子之心,防人之心不可无。”
柳棉听了二人之话,眸色一转:“出乎意料?这是何意?”
报信社晓天下,难道知道何人要刺杀他?
青鸾顿了顿,欲言又止,扶苏见了,轻轻抚了抚衣袖道:“报信社素来不涉朝堂,然而,四公子例外,因有恩于阿蓁,方有昨日相助之事,其余之事,亦不便相告,四公子,万望理解。”
青鸾看了看扶苏,正欲说话,听得柳棉道:“我岂是如此不明理之人?扶苏公子放心,且阿蓁与我,不仅仅是有恩。”
语气不恼不愠,带着他惯有的散漫与随性,薄唇勾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意来。
青鸾仿佛听到春天的黄莺,在翠竹林间婉转的吟歌,轻盈而欢快!素来淡定从容的报信社主人,很是努力平复了一下情绪,方细声道:“公子,无论无何,我也会护你周全。”
眼波流转,红晕悄然飞上脸颊:不仅仅有恩,却是怎么个不仅仅,她想问问,奈何扶苏在旁,虽然与扶苏不必见外,然而这事,还是不便当着他的面相问。
余光撇了一眼扶苏,见他正目光凄凄然的看着自己,神情颇为…萎靡,不复往日的毓秀温雅,这是为何?
柳棉见青鸾的神情是小女儿的害羞状,让人即怜且爱,温柔的话语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坚毅,顿觉趣味横生,又想逗上一逗。他不顾风轻云淡侧坐在旁的扶苏,千娇百媚一笑,如灼灼桃花晃眼,语气带了几分傲气:“我乃七尺男儿,自然是我护着阿蓁,哪里要你护着我?”
青鸾心跳加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