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北忍着浑身的酸疼,策马飞奔,只听得风声呼啸,隐隐伴着阵阵马蹄声。
先帝在春秋盛年立德才兼备的长子为太子,其余四子均封王。到如今,圣上子嗣却不如先帝,唯贵妃得一子,年已十五,自幼体弱多病。其余四王却是子孙满堂,故而如今朝中,立太子之事,便被排上了议程。圣上是贤能之君,称立贤方能为国为民,却也仅此一句,不再多言。这句话大有深意,各朝中柱石自是呕心沥血忠心耿耿揣测了一番圣意,最后得出结论是:皇嗣,贤能之人,便可立太子,一时王公贵族中均走贤能之风。怀王多子,次子楚北不是贤能之人,然自幼得太后垂怜,此番出征更有太后力荐圣上准许,有心之人自能由此推出个子丑寅卯来。此时,面对追杀,楚北自然而然想到了这一层,这是见他凯旋而归,要杀人灭口!
追兵渐近,他忽而回马,临风而立。身后十余黑衣蒙面骑措手不及,勒马停下,只见玉面少年面如春风,毫无惧色,笑嘻嘻问道:“追了这许久,诸位要不要歇歇?”
黑衣人却不说话,警惕的望望四周,似乎在等待着时机。
楚北听着身后由远及近的马蹄声,原来是前后夹击,当真是出手阔绰!他却面不改色,慢条斯理把玩着不足一尺的金刀:“呵,来得倒是不少,本公子寡不敌众,今日怕是凶多吉少,索性让本公子做个明白鬼,到底是何人要杀我。”
为首的黑衣人是个二十余岁年轻人,看见他的金刀,似眉头一皱,问到:“阁下可是柳棉?”
口音偏重,似西域方向口音。
楚北挑起眉:“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
黑衣人不喜废话,出言冷若冰霜:“是,便取你性命!”
手一挥,前后围着楚北的几十骑蠢蠢欲动!
“慢!”惜命的楚北中气十足:“本公子是南怀王次子,楚北是也!”
黑衣人黑眸里杀气腾腾,手再次一挥,下令:“去西边!”
所有人齐刷刷调转马头,向着楚北来时的方向奔去,黑衣人回头冷冷道:“不想死,便好好呆在这儿!”
楚北嘻嘻一笑:“我自然是要好好呆在这儿,不过,一个人未免太寂寞,要不,你陪我切磋切磋?”
黑衣人是个稳重的人,对轻飘飘的楚北不屑一顾,不再与他费口舌,扬鞭而去。
楚北很是奇怪,黑衣人这阵仗,必是暗杀无疑,楚北鲜少游走江湖,对暗杀组织不了解,不知道是何方杀手,然柳棉的性命何时尊贵至斯?出动几十人围剿,难道是京中出了大事?
越想越惊悚,他忙打马去寻柳棉。忽闻身后马蹄切切,莫不是追兵又至?楚北紧了紧胯下长剑,却听悦耳却急切的声音传来:“二公子,没与四公子一起?”
青鸾一袭天青色锦衣,面容清冷,微微上挑的凤眼流露出显而易见的关切与焦虑。传言青鸾有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之定力,如此看来,也不尽然。
一边腹诽,一边回到:“四公子往京都方向去了,社主可……”
青鸾打断他的话:“二公子快随我去救四公子!”
话音未了,人已去了三丈之外,楚北瞠目结舌:果然是雷厉风行,传言倒有几分详实。
楚北的马唤作的卢,是匹训练有素的战马,然终究比不上青鸾的大红马,被远远甩在了后面。青鸾一路狂奔,向着柳棉去的方向而去。
周遭,横七竖八躺了十几个黑衣人,余下的几十人,正团团围住柳棉。柳棉的白衣已然血迹斑斑,他右手持剑,凛然而立,虽无戎装,却依然有大将风范,倾世容颜里,泛着临危不惧的桀骜,一双黑眸愈发古井无波摄人心魄。
好一个四公子,好一个倾世男儿!
黑衣人身后,是一个少女。她并未蒙面,着一身张扬的红衣,不知低调为何物,面容白皙,鼻梁高挺,双眼湛蓝,甚是妖艳,竟是个西域少女!
柳棉冷笑道:“云瑶堂主亲自出马,龙狐算是倾巢而出了吧?”
江湖有两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名字,一是“黑影堂”,一是“龙狐”,两者皆有顶尖的杀手,专接刺杀的行当。黑影堂在中原,龙狐却是远在西域,鲜少到中原来。柳棉南征北战,对龙狐略有耳闻,红狐堂的堂主云瑶,容颜惊人,心狠手辣亦惊人,当真是个“蛇蝎美人”,今日竟亲自出马,想来雇主下了大本钱!
云瑶走上前,笑得娇媚动人:“北山关一役,四公子名扬四海,今日一见,倒不是浪得虚名。”
“云堂主夸奖,柳棉愧不敢当。”
柳棉长眉一挑,唇角上扬,眉心一滴鲜血触目惊心,给这张妖艳的脸平添了几分戾气。云瑶心一荡,传言将军府四公子柳棉一张脸堪称绝色,无人能及,此言很是中肯!
语调多了几分勾人之音:“公子持名剑若离,与我这寒霜剑会一会。”
柳棉斜睨一眼,少女手中之剑果然寒光如霜,令人不寒而栗,唔,倒也属实。他暗吸一口气,调了调气息,道:“堂主请。”
青鸾遥遥望见一群黑衣人默立四周,当中一红一白两道身影随着剑光翩飞,浓浓杀气四散开来,惊倒一地衰草。不待她细观,已有十余人挡在了前面,为首的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