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荇几乎在一瞬间绷紧了后背,腾手将叶栀背在身后,缓缓沉气降低重心护住自己前胸,苏荇紧紧盯着柳襄河浑身上下每一个微小的变化,苏荇冷笑道“你还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啊。”
柳襄河双手抱胸,默不作声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回头冲里间叫了一声“小林!”
一个年轻的男子闻声而出,一身竹叶青的长袍,罩着一件薄棉的夹袄,长发用一支木簪子凌乱地固定在头顶,五官清秀疏离,偏偏脸颊是红肿的,苏荇挑眉,用不怀好意的目光的看着柳襄河——祸害一个顾月之还不够,这是又要糟践人家小大夫?
被叫做小林的男子撩起挡住视线的长发,强撑着露出一个笑容,和苏荇一块把叶栀扶到了里间榻上倚着软枕躺好,自然而然地招呼柳襄河给自己打下手。
“柳襄河,去把止血药煎上,两碗水煎半柱香的时间就行。”
柳襄河刚被苏荇摁在地上打了一顿,这会浑身青青紫紫,脑袋上还绑着一圈绷带,心情相当抑郁,听了他的吩咐当即发起了怒“林云,你还有完没完了,我受这么重的伤 ,你还使唤我?”
林云偏着头,像是故意把脸上的伤露出来给她看一样,林云小声抱怨道“受那么重的伤,却还能打我是吗?”
柳襄河呼吸一顿,讲手一甩,闷闷不乐地抱着陶罐煎药去了。
屋里只剩下苏荇,林云和疼得意识不清的叶栀,林云小心翼翼地把苏荇做的简易的包扎解开,要解衣裳的时候一顿,小声问道“这位小姐,我要解他衣裳了,您是他的妻主吗?”
苏荇脸一红,背过身去摸着鼻尖小声解释道“没有,我只是他家小姐,我不看,你放心大胆地医治他就行。”
林云这才轻柔地把被血浸透的衣裳一层一层的扒开,用柔软的棉絮沾了药酒清理叶栀身上的血迹,林云低着头,默不作声地看着叶栀身上可怖的伤口,忽然轻声道“苏小姐,襄河她脾气不好,她做错了什么事,我代她向您赔不是。”
苏荇闻言一怔,偏过眼神透过余光看向林云瘦小纤弱的背影,苏荇问道“你代她?她是你什么人?”
林云的动作一顿,半晌没有说话,片刻后才低声道“她是我妻主,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的妻主。”
林云快速地跳过了这个并不愉快的话题,一边仔细地帮叶栀上着药一边问苏荇道“苏小姐,您知道襄河为什么要让您来吗?”
林云用牙齿咬着涂满金疮药的布条,在叶栀胸口缠了一圈,利落地打上活结,轻柔地帮叶栀穿好衣衫,拍了拍手轻松道“这下就好了,这两天不要吃油腻辛辣的东西,也不要沾荤腥海鲜,好好休养几天就能好得差不多了。”
苏荇从怀里摸出买字帖剩下的银两来放在桌上,转过身扶着叶栀问“所以呢,柳襄河为什么要让我来?”
柳襄河捧着滚烫的药罐撩开布帘大步流星地走过来,把药罐墩在桌上,冷声道“因为你们都说我是大义灭亲的那个亲。”
林云捧着她被烫得通红的指尖,小口小口地吹着气,柳襄河无奈地看着他,林云埋怨道“总是这么不小心。”
柳襄河拍了拍他的脑袋,附在他耳边道“你在这照顾病人,我和苏荇出去说几句话。”
苏荇闻言会意,跟在柳襄河身后和她一前一后地出了,在耳房的小桌上坐了,耳房昏暗狭窄,门口只有薄薄的布帘遮挡寒风,柳襄河搓着手,没好气地问苏荇“喝酒吗?”
苏荇冷冷看着她,不知道她正包藏着什么祸心。
柳襄河叹了一口气,问道“苏荇,你说实话,你给我说的那些大义灭亲的话,是真的吗?”
苏荇垂眸,平静道“你把叫到这来,不就是已经相信我了吗?”
柳襄河自嘲一笑“是啊,她说她养我这些年,我总得知恩图报这些年我帮她干了多少脏活,打人抢劫、威逼利诱,或是逼良为娼李文蕊,顾月之,她要我找谁麻烦我二话不说就听她的话,可她又是怎么对我的?她府里的丫鬟都敢对我甩脸子。”
苏荇冷眼看着她,柳襄河看着苏荇铁石心肠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问她“你就没什么想说的吗?”
苏荇冷笑道“你想让我说什么,说你真可怜?说你身不由自原来是个好人?你姨母纵然在云城手眼遮天,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不是你亲手干的,你说一句身不由自就能洗脱罪名了?怎么,难道我要带着叶栀找柳大人寻仇去不成?”
柳襄河撇了撇嘴,干脆破罐子破摔道“那你还要我怎样?我跟你开诚布公到这种地步,你就只想骂我?”
苏荇冷漠地转过头去,无动于衷道“你不如找官府开诚布公去,把你干的混账事一桩桩一件件说清楚,判个徒刑再来和我开诚布公。”
柳襄河自认没有伶牙俐齿,既说不过苏荇,也打不过苏荇,只得无奈把自己的软肋露出来,轻声道“到时候不管是徒刑三千里还是砍头我都认了,苏荇,我只求你一件事,要是真到了那一天,你帮我照顾着小林点。”
苏荇对此倒没有意见,颔首道“他救了叶栀,论理我也要感激他。”
柳襄河缓缓地吐出一口浊气,迷茫道“到处都是姨母的眼线,王家人也不会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