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没打算老老实实的被关在听墨阁里抄书,大学?她都快倒背如流了,再说了,和苏荇这个傻子一块抄她还觉得晦气呢,苏茉把自己的笔墨扔到苏荷桌子上,不怀好意地笑道“荷儿,我今天手腕疼,不如你帮我抄了吧。”
苏荷握着笔的手一顿,抬头看着苏茉无奈道“姐姐,你既然手腕疼,方才怎么不跟先生说?”
苏茉擅作主张地将她正在写的一份拿了,随意卷了卷搁在旁边青石地面上,把自己的宣纸放在她面前,把自己的毛笔放到她手里,苏茉还是笑眯眯的,解释道“我也刚才才开始疼的,荷儿,你《大学》学的本就不熟,多写几遍也是好的。”
苏荷看着自己好容易抄完的半张纸被她随意地扔在地上,心里窝着一肚子火气,苏荷心想,我和父亲平日的衣食都是长房姨母供给的,凭什么你们家施舍了几个铜板就要摆出这样一幅丑恶的嘴脸来?
苏荷把笔一撂,正想拍桌子和她理论,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温和地按住了,苏荷回头,却是苏荇。
苏荇把听书喊过来吩咐道“你去回禀了母亲,就说苏茉姐姐突发恶疾,连笔都拿不动了,托母亲请个好大夫过来,且苏茉姐姐既得了病,不如让她好好歇息几日,等身子痊愈了再来上课也不迟。”
听书愣愣地听着,苏荇只挑起眼睛斜斜地看着她,轻声催促道“还不快去?”
听书这才回神,诶一声一溜烟的消失在月亮门处,苏茉连她的影子都没抓着,苏茉横眉冷眼地看着苏荇,呛道“苏荇,这事和你又有什么关系?用你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苏荇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执笔一边抄书一边笑道“咱们苏家向来姐妹同心,姐姐既然病了,我自然要多问几句荷儿,过来,我有几句话不明白,你学的快,过来给我讲讲看。”
苏荷看苏茉一眼,抱着自己的东西一言不发地走到苏荇旁边坐了,苏荇回头看着苏茉,指着地上苏荷抄了一半的宣纸道“姐姐,帮忙帮荷儿的纸递过来了吧,也不知道是谁这么不敬先师,抄了学问的纸也这么不珍惜。”
苏茉眉毛登时就立起来了,苏芝一把拉住自己姐姐,小声劝道“姐姐,你和她生什么气啊,一个无赖,一个穷鬼,等你考上秀才,她们都得跪下向你认错!”
听书脚程相当快,这会已经禀明了苏母又奉命跑回来了,听书在听墨阁门口探头探脑道“茉小姐,我们夫人听您生了病,担心得不行,已经去请卢大夫了,茉小姐,您也在这虚心好学了,抓紧去看看病吧!”
苏茉恨恨地看苏荇一眼,恼道“我这会已经不疼了,替我谢过姨母。”
苏荇冲听书使了个眼色,听书会意,上前殷勤地拉着苏茉的胳膊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好心好意地劝“诶呦,茉小姐不知道,就是这种一会疼一会不疼的病才更该让大夫看看呢,我们村的那个郑屠户,也是一会心口疼一会不疼,她都没当回事,你猜怎么着,前些天生生给疼死啦!茉小姐,不是我乱说,这种事可多呢”
苏茉一把甩开听书的手,揉着自己的手腕愤恨道“用你管!你们村的郑屠户疼死了和我有什么干系?我的手又不”
李文蕊冷着脸披着冷风从外面走进来,寒风穿堂而过,苏茉看着李文蕊比冷风更寒凉的脸色打了个哆嗦,把最后一句话咽了回去。
李文蕊看着她问“怎么?你的手又不怎样?”
苏茉低着头,不敢说话,李文蕊随手翻着苏荇抄的文章,淡然道“你既然手腕疼,这几天就别来了,听大夫的话,好生歇息吧,你的书童呢,过来帮你们小姐把东西收拾好,送你们家小姐回去吧,什么时候病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苏茉瞪着苏荇恨恨地想——果然这个李文蕊就是个见钱眼开的势利眼,狗屁解元,就是收了苏妙音的钱来给苏荇撑腰的,怪不得三代不能科举,这种人放到官场上就是个笑话。
苏茉叫上自家妹妹,硬气道“芝儿,我们走,我们不和罪臣之后一般见识!”
苏芝一愣,讪讪地看着李文蕊,李文蕊冷笑道“你也手腕疼?”
苏芝摸着鼻尖点了点头,李文蕊把苏荇抄的文章摔在桌案上,冷声道“那就滚。”
苏芝吓了一跳,抱着自己的笔墨忙不迭地跑了出去。
苏荇轻轻叹了口气——罪臣之后,这种伤人的话苏茉居然也说的出口,皇帝被奸佞蒙蔽,将李文蕊母亲下狱,革去李文蕊的功名,还令三代之内不的科举,几年后奸佞被诛,真相大白,李文蕊的母亲却已经身死狱中,李文蕊也已经开始带着顾月之颠沛流离地生活。
皇帝金口玉言,发的圣旨收不回来,“李家不忠不孝,枉为人臣”的断言也更改不了,李文蕊只能一日又一日,背负着罪臣之后的骂名苟且。
苏荇试探着开口道“先生,这三遍《大学》我已经抄完了。”
李文蕊定了定神,缓缓呼出一口郁气,点了点头“不错,只是字还得好好练练苏荷,你也不必再抄了,我们这就开始讲书了。”
苏荇把手里的《大学》翻开,轻声问道“先生今天要从哪里开始讲?”
李文蕊轻轻瞌上眼睛,把手里的《大学》搁在一边,缓缓道“我们今日不讲大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