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一瞬后塞了瓣橘子进嘴里,闲闲撂下句,“你挺大方啊。”
偶尔听不见这毛病可大可小,小地方治不好,大医院去不起,赵彩霞哪来的钱带他去治,再者说,人赵彩霞姓赵,他姓沈,他终究是外人。
赵彩霞怎么舍得在他身上花这个冤枉钱。
沈女士没听懂他这不阴不阳的话,耐着性子问,“是去了医生都说不行吗。”
他觉得现在俩人说话驴头不对马嘴,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不再跟她弯弯绕绕,直言说,“没治过。”
沈女士秀眉拧起,他这随意的态度又让人猜不准他说的真话还是假话。
她像是难以置信,“你再说一遍。”
沈仟怀低头吃橘子,他知道沈念听见了,懒得再说。
空气僵持几秒,沈女士仿佛终于被他气到,起身走了,高跟鞋踩出的脚步声在楼道里急促而凌乱。
他没追上去,不紧不慢地把手里这橘子吃完,吃完还又吃了一个。
距离沈女士从这儿走前后也就三五分钟,红毛上楼告诉他,牛杂店那边他舅妈又跟人吵起来了。
不过这一次,输的是赵彩霞。
沈仟怀不情不愿走到牛杂店门口,才发现,里头跟赵彩霞吵架的是沈女士。
原来这些年沈念一直不间断地给赵彩霞打钱,算是给她的抚养费,去年为了治好他的耳朵,沈女士也是下了血本,不过这些钱通通进了赵彩霞的口袋,有去无回。
他在门口听着俩人吵架,脚步迟迟没迈进店里,他忽然不知道不知道该站在谁那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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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芸回家看了会儿电视,又玩了几局游戏打发时间,她总是时不时想起红毛那复杂又沉重的表情,想去了解一下,又怕他现在正烦着,她再问是火上浇油。
林秋月从外面进来,关上门看见她在屋里,还惊讶了一瞬,“这么早就回来了?”
“嗯。”邢芸点了点头,随口编了个理由,“没什么好玩的,就回来了。”
林秋月没怀疑她这话的真假,指了指外面说,“牛杂店那边好像又跟人吵起来了,沈仟怀,那孩子亲妈来了。”
简短一句话,其中信息量却是很大。
牛杂店,沈仟怀,和他的母亲。
邢芸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纠葛,听林女士说那边正在吵架,她现在赶过去倒是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嫌疑。
她没去添乱,直到在家吃晚饭的时候,林秋月一眼看穿她的心不在焉。
邢芸一只手拿着手机看,一只手捏着汤勺,有一些没一下地在瓷碗里搅,搅得汤都要凉透了也不见喝一口。
林女士拿筷子敲了下她碗沿,“看看看,你干脆长到手机上得了。”
她是在刷微博,隔一会儿就刷新一下。
林女士话音刚落,她那边就刷新出一条动态。
暴躁修勾发的,只有一个句号。
时间是刚刚。
孤零零一个句号,她都想象得到他一脸无语地打出这个句号的表情。
“妈,我这不是等凉一下再喝吗。”邢芸放下手机,冲林女士笑一下,她笑起来眉眼弯弯,似是有种魔力,就算是她的错,也让人不忍再责备她。
她配合地喝完这碗汤,把碗搁下,“喝完了,妈,那我出去转转。”
林秋月没拘着她,由她去了。
邢芸从112号出去,走到109也就半分钟不到,她抬头去看,他窗户关着,灯也没亮,应该是不在家。
她没问他在哪儿,铜钱镇就这么几条巷子,绕着走走也能找着。
邢芸沿着路,大约走了十几分钟,在码头的破渔船上,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他戴了个黑色的鸭舌帽,背对着她坐在渔船上,微弓着身,让人看不清在做什么,少年肩背宽阔而清瘦,弯成一道自然的弧。
这边算是废弃的旧码头,鲜有人来,渔船也都破破烂烂的靠在岸边。
沈仟怀微低下头,嘴里咬着一支烟,他动作熟稔地拢火点烟,烟尾巴上瞬间点亮一抹猩红。
他抽了一口,白色的烟雾飘散,他呛了烟,咳嗽几声,肩膀都跟着颤。
今天好像没一件顺心事,他笑骂一句,“碰不得你了是吧?连你也呛我。”
邢芸正走到他身后,踏上渔船,声音不大地说,“你抽烟啊?”
四下无人,在这个安静旧码头,他偏头往后看了一眼,声音很浅地应了声,“嗯。”
他帽檐遮了半张脸,她这个角度只能看见半截清削的下巴。
沈仟怀胳膊搭在腿上,指尖夹了支烟,自然垂在两腿间,他默了一瞬说,“戒了,这是今年第一根。”
他跟红毛和码头这些人混在一起,有些习惯,也说不上是谁影响谁。
抽烟在去年休学住院的那段时间顺势就戒了。
沈仟怀见她不打算走,随手捻灭了烟,抬头问,“你怎么过来了。”
“路过,看见你在就过来了。”邢芸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也跟着坐下。
她没半点犹豫,也不怕这渔船弄脏了她浅色的裙摆。
沈仟怀表面看着和平常没什么两样,但这会儿明显话少了,显得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