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房。
礼物堆成小山,诗千改坐那拆了半天,醉得有点不清醒,才想起来:噢,不对,她是修士,可以用法力拆。
恍然大悟地一打响指,礼物们“哗”地倾倒下来。
诗千改:“……”
得亏她眼疾手快,才让它们稳妥浮空。
看清礼物的内容后,诗千改又哽住了,她这帮朋友真是什么都敢送,许多都是不适宜在晋江文学城出现的物品。
其它的种类,有一个浮到她面前,看起来正常又不正常——那是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标注阵法可绞杀生命,备注是陆不吟送的。
诗千改:怎么,要她不合心就重开道侣号吗?
“姐姐。”一阵带着花香的酒气袭来,秦方浓从后面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秦方浓修为不如她,酒量自然也不如。诗千改还可以保持清醒,他则已经彻底醉了。
诗千改体谅他,带着他坐到了喜床上。
红艳艳的丝绸滑凉似水,秦方浓似乎贪凉,抱着她滚倒。二人的发髻都散了,乌发铺开成黑色的海棠。
秦方浓垂目看诗千改,翡姐姐眉骨与鼻峰的轮廓其实透着疏离之气,但又生了一双桃花笑眼,中和了那冷淡。
总而言之,在秦方浓看来无一处不好。
头顶的龙凤花烛透过灯罩渲染出橘黄色暖光,照在她脸颊上,明明暗暗,又给她一种这个人是琉璃雕成的错觉。
他握着她的手,像是生怕将这尊琉璃水晶人捏碎了,醉醺醺地呢喃道:“姐姐,你真好看……”
诗千改轻轻抚过他洇了薄红的眼尾,真心地说:“你才是好看。”
醉了的秦方浓一向很乖,他双手撑在诗千改两侧,低头着迷地凝望她:“姐姐……翡姐姐,好姐姐……我能不能问个问题?”
稍稍拖长了腔,音色也有一点黏在一块儿,像是在稠稠的糖水里浸泡过。
诗千改心里也软化了,柔声道:“什么问题?”
秦方浓道:“只是‘暂时没有’?”
诗千改一愣,没反应过来,后知后觉想起:哦,这是她对秦圆道做的那个“承诺”——“暂时”不找其他人。
所以七郎这是吃醋了?
诗千改有些新奇地歪头看他,秦方浓也不是没有吃过醋,但还是头一回像今天这么……可爱。
她忍不住逗他:“假如我说是呢?”
秦方浓不吭声,浓密纤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睛下方打出两个漂亮的、蝴蝶形的阴影。
他仿佛想不到怎么办了,双眼竟然慢慢弥散出水光,仿佛幽潭蓄了一汪雾气。
诗千改觉得自己的心脏也流过了太多的酒精,怦怦跳起来。
——她虽然听七郎聊过许多次,说他小时候是悲春伤秋的爱哭鬼,但还是第一次见到。
只见秦方浓飞速眨了下眼睛,把眼泪憋回去,平板道:“按照庄中《男德》,我是不应该阻止的。但是。”
诗千改:“…………”
如此暧昧的场合,她差点出戏笑出来。
等等,原来你们幽篁山庄真有《男德》《男则》这种东西啊!
她的七郎难不成还是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男德班长”?
诗千改好奇死里面的内容了,但还是忍住,点头问:“嗯嗯,但是然后呢?”
“但……”秦方浓有点委屈地说,“姐姐如果找了,我会把他们都暗中杀掉。”
秦方浓:哭唧唧,但是心狠手辣。
诗千改:都说了暗中还告诉她,喝酒果然会掉智商。
“胆子这么大?”她戏谑地抬了抬他的下巴,坐起身,二人就变成了他仰头看她的姿势,“好善妒。就不怕我惩罚你,给你锁上金链子,戴上狗狗的项圈,把你拴在我床边,关起来不见天日?”
秦方浓缓缓眨了眨眼睛,蹙起眉,却不像是个害怕的表情,而是……疑惑。
诗千改:“?”
为何是疑惑?
只听秦方浓不假思索:“还有这种好……唔?”
——诗千改捂住了他的嘴,因为她真的要笑场了。
秦方浓也笑起来,勾住诗千改的腰:“姐姐开心就好,对我做什么都可以。”
“七郎啊……”诗千改感慨道,“我该说你乖还是不乖?”
她闭上眼睛去吻他,秦方浓呼吸急促起来。
诗千改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幸好是修士,身体内部结构已不类□□凡胎,就算喝了酒也不会导致那什么……有心无力。
红色的纱幔轻轻软软地放下来,其后的影子逐渐重叠在一处。
烛泪低垂,良宵漫漫。
—情诗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