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看不起他!朱水杨恨恨地想,分明他在入琅嬛之前,也写过这种男主人公!
而这个帖子像一根稻草,彻底压倒了他的自制力。看到的那个瞬间,朱水杨便妒火中烧,留下了恶评。
有人回复他:【诗道友就是标题起得夸张了一些,事实上内容不是很谦逊吗?而且怎么能算讨好读者……这样条理分明,对自己的文章也有好处啊。你别忘了,诗道友可是无色灵花,道心至纯之人。】
这人不提无色灵花还好,一提朱水杨更被戳中怒点。真是天道不公,诗千改这样重功名利禄、谄媚大众的人还算“心性至纯”?
他与这条回复纠缠好几个回合,形容堪称疯癫,另外有人看不过眼说了几句,也被他喷了回去,只好对他道:【没见过你这样不讲道理的!你该不会是琅嬛弟子吧?这等发言实在有辱我们琅嬛的门楣!】
灵犀玉网可以匿名发言,因此导致人们吵起架来无所顾忌。朱水杨道:【你等着吧,她早晚要因为自己的高调吃亏!我是琅嬛的又如何?有人规定每个琅嬛弟子都要钦佩诗千改?】
他在骂战中大获全胜,感觉心火消退了一些,退出灵犀玉网。
小院的同窗队长容陶问他:“水杨,你的文稿写完了吗?后天就要交了。”
这指的是琅嬛弟子提交给辑书峰的书稿,琅嬛对内门弟子有优待,每月征三次稿件。但朱水杨入门近两个月,书稿也交过两次,但一次都没成功登上版面过。
“我这次不交,没有灵感。”朱水杨硬邦邦说。
容陶微微皱了下眉,问:“又不交吗?”
朱水杨只有最开始第一个月交过两次,但都被退了稿,于是死活不肯再交。他还因此总说琅嬛的辑书客眼光不好,或是指责读者没有眼光。
这个自命清高、自以为怀才不遇的阶段其实差不多每个文修都有过,被现实毒打过就清醒了,所以容陶起初也未太在意。
但眼见着朱水杨越来越有怨天尤人的趋势,他身为队长才不得不得插手询问。
朱水杨也蹙眉,直接顶了回去:“交上去有什么用?像你一样每次都被退回来吗?”
容陶一噎,不由生出羞恼之意,将自己的门“呯”地一声带上了。
——他每一旬都勤勤恳恳地写了书稿,但每一旬都被退回来,最初的一个稿件改来改去,面目全非,也未曾达到琅嬛辑书客的要求。
能在二十多岁的年纪筑基,他清楚自己是有天赋的,朱水杨也是如此。可这天赋与才气也不算太多,没有到挥洒自如的地步,于是很有可能出现把握不了市场、把握不住自己的故事的情况。
事实上,大部分文修都和他们差不多,有人在这个过程里被耗干了心性,有人四处碰壁最终找到了自己的出路。
琅嬛的要求的确更高,但容陶总是不过,也与他选择的报纸有关。上一次被退回来的时候,那辑书客说,他的故事想登载在这份报纸上还差点意思,但是往下一级已经够了。
容陶不想。他总觉得自己的故事能配得上这份版面,只是欠一点火候。
……但这火候到底在什么地方呢?
容陶坐在自己的桌子前,也开始烦躁起来。
这是他改的第七十三遍开头了,不夸张地说,他真的要看吐了,完全失去对文字的判断力。而且他已有了不妙的预感,现在的版本,后天大概率还是会被退回来。
容陶叹了口气,自暴自弃地把纸推开,躺在床上进入灵犀玉网——这些天他沉浸写作,都没有放松。
“嗯?这是什么?”容陶照例看了眼琅嬛大集,然后就被飘在最上方的那栋楼吸引了。
他对诗道友还是很信任的,不由地点了进去,而后心中愈来愈震惊。
原来开头要注意这些!
原来起承转合要这样写!
原来要这样把握阅读者的心思!
从来没有文修总结得这样详细过,简直就是手把手在教人写文章,若是其他文修有这样的本是,不说藏私,起码也得亲传弟子才能学。
可诗千改却就这样放在了灵犀玉网上!
容陶愕然,当即意识到了这份总结的意义所在。他一骨碌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心激动地提笔开始摘抄。
如同醍醐灌顶,他心里杂乱的思绪逐渐被厘清。
*
皖州,绩溪书院。
读者们对翡不琢发的这个帖子一开始还新奇看了几眼,而后就被绕晕了——还是看小说有意思,学写小说也太枯燥了!
沈若伊这些天的心头好变成了《桃源》第三案,课间都要和舍友讨论,在纸上编排人物关系图谱。
甚至,她们还会在睡前灯下读第三案,这样更吓人,但打打闹闹间也更有趣味,十分刺激。
今晚也是,三个女孩凑在一张床上,宿舍小院里只亮着一盏灯,她们各自披着被子,中央是报纸。
舍友甲清清嗓子:“来了来了,今天由我来读更新!”
在前天,第三案登载了第三回。
众人听到尖叫声赶赴现场,发现死去的正是那位老妇人。她身上并无伤口,只是双眼大睁,已经失去活气的眼睛仍惊骇地凝视着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