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若伊隔着一道墙回他“烦死了!别吵我,我桌上那一叠报纸,你自己随便拿着看!”
沈瑜左右看看,见到那叠新到的报纸里有一份纸质格外好,边角还印了桃花纹,兴致盎然地拿起来。
版头印着《春庭报》三字,看样子不是什么名家雕版之作。沈瑜随便翻了几篇,意识到了这些小说似乎都是讲情爱的。
他常年在外行商,当然知道有这种专门办给闺中女子看的报纸,只是皖州总要比那几个大州流行慢上一步,这还是他第一次在本地看见这类报纸。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沈瑜就一目十行地看了下去。但是这些男女爱怨的东西看得他实在犯困,便起身倒了杯茶,直接翻到了最后几页。
按照一般规律,这些页面的文章都是充数的,往往质量要比前面差上一些。他只是想翻完,满足自己看完一整份报纸的强迫心理。
沈瑜拿着杯子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待看清第一篇小说的文名后,“噗——”地一声把茶水喷了出来,连连咳嗽“《假千金被退婚后飞升成功了》??这修士是怎么想的,也真是个人才!”
他被这个文名震撼住了。沈瑜看了这么多年报纸,敢说寻遍天下各州都绝对找不出第二个这样起名的!
“翡不琢?”他喃喃道,“我记住你了,猛士。”
沈瑜已经打算之后和友人们分享这个笑话,端起报纸认真看了起来。
然而第一段读下来,他便愣了。
等等,这是什么写法?和文名一样从来没见过,但……格外吸引人。
沈瑜心中挣扎,不愿意承认自己被一篇末流版面的小说吸引住了视线。他做贼似的瞧了沈若伊房门一眼,见没动静,咳嗽一声,继续往下看去。
反正没人看见,自己看完不告诉别人就行了。
一刻钟后。
沈若伊终于拾掇好,一打开房门,就听见自己亲哥一声高昂的“岂有此理!”
“这个柳氏……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还有这高源,算是什么良才!畜生,薄情寡义!”
沈若伊“?”
柳氏和高源是谁?
只见沈瑜竟然拿着一份报纸,在房间里来回踱步,骂得十分投入。见沈若伊来了,脚步一顿,快步走来“你来得正好!我正愁找不到人一起看骂呢,你快看,以你的性格,肯定会喜欢柳玉钗!”
秋词“??”
柳玉钗又是谁?
天啊,她哥不会看话本子看得疯魔了吧!
……
《春庭报·中旬》发表的几天里,这样的对话在很多地方发生着。
五日后,英台派分舵。
吴丽春坐在桌案上,面前铺着一大堆纸页,上面密密麻麻记了许多数字。
诗千改则站在对面笑道“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五日前,就名字问题谁也说服不了谁,最终吴丽眉决定报纸分开两版刊印,一半用诗千改取的名字,一半用她取的《千金登仙》。反正《春庭报》有不同的刊印点,她送两份底稿过去也不碍事。
现在,整体销量已经出来了。《春庭报》的卖气比起以往,上扬了约有两百多份。
不夸张地说,整个分舵的辑书客都被惊动了。首先是总体销售量,他们研究来研究去,发现唯一的不同就是多了诗千改的新文,也就是说,她这个新人写的前三章,竟然能带动一份贵价报纸多卖二百多份。
甚至还有读者写信来,问《千金》是否是哪位前辈换笔名写的新作,并且狂热地表达了对这篇开头的喜爱。
这还只是五天的结果!读者们喜爱一篇文章,口口相传有滞后性,若是放宽到一旬内,涨幅怕是要翻一番。
比起总销量来说,两边文名的打赌结果都没那么引人注意了——的确是诗千改取名的那一半销量更好,但数字并不太突出,多了一成不到。
辑书客们分析一番,觉得多出来的这部分也属于流动读者,而且是那种没有订报,但会在每个销售点翻阅报纸选购的读者。对她们来说,《假千金》那名字第一眼就能看见。
傻子都知道,一枚新星即将在英台派升起。所谓一鸣惊人,不过如此!
诗千改今日一进分舵大门,就听到了不绝于耳的拍马屁。
原身在分舵似乎不太受待见,诗千改看见许多人看她的眼神带着不屑和嫉妒。但这又如何?如果她能保持这种水平,辑书客们愿意把这些人的脸押过来给她打。
“真是……我以前怎么不知道,我们的读者喜欢这种文名?”吴丽春观念都受到了冲击,扶额道,“不对,这样说倒也不是,因为还有人特意写信批判这个名字、要求你改名呢……”
诗千改黑白分明的眼睛很无辜“如果不是这个名字,她们都不会看我一眼,又怎么还会为此骂我?所以看销量,我还是赚了。”
吴丽春“……”
如今的作者多数都清高,还真没几个像诗千改这么“以钱为本”的。她都被梗住了,复杂道“你……单听你现在说的话,不像个文修,反像个辑书客。”
如果被人知道,肯定要骂“铜臭气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