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几天,沈静每每看见霍昶,就心虚得慌。
但是,沈静向来面对问题,迎难而上,感情问题也不例外。虽然她未曾想到什么两全其美的解决办法,在国公府上时她也从未对刻意霍昶避而不见。
过不了几天,沈静担心温室中的小金橘,再加上她对废旧猎场的改造计划,她很快骑着马回到了京郊温泉山庄。
所以,霍昶丝毫不曾发现沈静内心的异样。
直到,沈静回到温泉山庄后,竟然接着好几天每天都给他写家书,霍昶才感觉到不对。
沈静第一次离家到温泉山庄时,霍昶曾经半强迫半说服她每日给国公府带信,甚至为此调遣了一批精锐专门用来送信。
后来,沈静对他逐渐有了浅薄的信任感,有事会主动找他商量,从那个时候开始,沈静便很少给他写信了,一旦写信,必然是极其重要的事。
明知道沈静之前每日写信都是敷衍了事,霍昶心底还是不免失落,但同时又庆幸能够得到与沈静真诚交流的机会,他当然知道孰轻孰重。
但是现在,沈静竟然又开始每天给他写信了,心中内容还大都是琐碎小事。霍昶简直受宠若惊,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对了什么,不知何时瓦解了沈静坚实的心防。
他恨不得马上丢下手头的一大堆案件,奔向温泉山庄。可是他之前告的假太长了,现在想再请假,皇帝怕是不许的。
霍昶只好用自己最漂亮的字迹写了回信,叫来腿脚最快的暗小五,让他把信送到温泉山庄。
这一天,寒风阵阵,冬阳却极暖。
温室里,枝头上的一个个小金橘仿佛娃娃的笑脸,冲着沈静招摇,枝叶翠色欲流,显示着勃勃生机。
沈静一株一株地检查完,确保没有任何问题之后,带着霁音和茜宝往瑞元庄后山的废旧猎场去了。
她这次想要仔细研究一下整座山的地形,从而决定以后把人养在何处,所以去之前并没有提前告诉李虎。
沈静顺着山路慢慢往上走。不一会儿,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沈静用手绢擦了一把,这路程还真是长!
她依稀记得上次来的时候,这后山上人烟稀少,相比如果绕开李虎的瑞元庄,她应当讨不到一口水。
于是沈静带着两个婢女转了个方向,打算让霁音去瑞元庄偷偷地打点水过来,她们再接着走。
三人从后山,往瑞元庄的方向爬了不过数十米。霁音突然警觉地爬上高高的树上眺望,须臾之间,她从树上爬下,拉着沈静和茜宝藏到一旁的树丛中。
三人默不出声,只见这时,树丛外走来了一群人。
饶是沈静穿越来此地后,已经长了许多“见识”,她也忍不住,差点尖叫出声。幸好旁边的霁音和茜宝,不约而同地捂住了她的嘴,这才没有暴露三人的躲藏之处。
那一群人中领头的是一身黑衣,中间被押送的人中间有男有女,甚至有细瘦的孩童,他们衣衫褴褛,脏污满身,散发着浓重的臭气。这便罢了,偏偏他们衣服和身上的污渍都不是普通的泥土,而是血迹。与这血迹相配的,是他们的眼神,冰若寒霜,不像是人,更像是兽。
沈静的脑海一瞬间先是被恐惧占满,这种明目张胆的暴力给她带来的反感几乎要逼得她呕吐出来。接着,她深呼吸强忍着不断上升的反胃感,一股从未有过的怒火将先前的恐惧烧得干干净净。
为什么这些人会在这里,他们在做些什么?
沈静想起了先前那被她炸毁了的铸币厂和武器厂,她现在对霍昶的了解加深了许多,霍昶不可能不知道在他地盘里发生的事情,但他非但不清楚这些会要人命的事情,反而以此为局,把自己的身家性命放在赌桌上加以利用。所以,她现在看到的,霍昶必然也知道,这次又是什么?
这群人的队伍不短,压轴的人是两个黑衣人,大约是山路难行,他们抱怨了几句。
“夫人怎么就看上这块荒山了,害得我们还得换地方?”
“谁知道呢,反正听上头安排吧,这几天不办完,脑袋掉了可怎么办?”
沈静听得头皮发麻,一下子串清楚了前因后果。
一旁的霁音和茜宝当然也看到听到了同样的内容,见沈静面无表情,一声也不敢吭。
一队人不一会儿,就消失树丛里。
沈静这时转头,对霁音道:“劳烦你跟上,把看到的听到的原封不动的告诉我。”
接着,她冲茜宝说道:“你也陪着她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们。”
茜宝和霁音原地不动,眼神忧疑不定。
沈静想露出个笑容让她们放心,但挤了半天也挤不出来,只好正色道:“你们回来时,我必在这里。若不我不在,明天小金橘就因为感染不明病毒而死。”
茜宝和霁音没想到她会用最在乎的小金橘起誓,但她们心中放心了几分,转头也很快不见了。
见她们一走,沈静实在绷不住如今的镇定模样。整个人瘫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泪水打湿一小片罗裙。
沈静想起了很多,想起了不明不白死去的无名太监,想起了被自己亲生父亲杀死的二皇子,想到了富丽堂皇的同时冰若寒霜的皇宫。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