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朗的月光仿佛一瀑山泉,飞流直下人间,稀疏的星子顽皮地眨着眼睛,好像在泉水中嬉戏的孩童。树影倾斜,秋风吹来,发出“簌簌”的声音,在为孩童们鼓掌欢呼。
一方小院中,沈静直觉霍昶不对劲,但她不认为自己和霍昶已经熟悉到可以询问心事的地步。
白色的月光中,霍昶眼神嗔怒,如同两汪泉水清澈见底,一瞬间沈静好像能一眼透过这双眼睛望进他的心里去。
“你真的没事?”沈静全当同事间的正常关心。
霍昶垂着头,支支吾吾道:“我说话很难听?”
沈静大惊,这人到底怎么,忽然良心发现?更可怕的是,霍昶竟然丝毫没有自知之明,他从小到大真的没有因为嘴欠被打过吗?
不过也是,霍昶家世优渥,大部分人应该都不敢打他,只能忍着。
霍昶看上去好像在真心反省,沈静便鼓励道:“怎么会?你只是不会表达,每个人都有长有短,这是很正常的。”
那一刻,沈静觉得自己从大学教师指导学生研究,直接变成幼教,帮助学生塑造性格。
霍昶听完回答,十分疑惑,他还是很希望沈静念着他的好,所以才努力反省。
沈静怎么好像根本就不介意?
他抬起头,看到沈静的双眼中盈满了鼓励。
霍昶知道这温情脉脉的眼神,和看霍晓的一模一样。他早就知道自己任重道远,如今难得地有点绝望。
但霍昶并未将心虚泄露在表面上,甚至做出了一个阳光的表情。
沈静见他这么快转悲为喜,心里认为霍昶不是因为说话刻薄这件事而不对劲,而是因为别的事情。
不过她也没打算盘问到底。
沈静见霍昶心情恢复了不少,提起了霍晓的事:“我打算明天让茜宝她们带着霍晓,明天我想跟季殊回府里一趟,给霍晓挑几个照顾她的人。”
霍昶问道:“为什么忽然要换她身边的人?”
霍晓说的事情算得上安国公府里的敏感话题,沈静斟酌着词句,语气婉转地讲述了霍晓的事。
霍昶眉头一蹙:“霍晓身边的人大都是以前跟着母亲的,一直以来我都以为如此最妥帖不过,竟然会在霍晓面前嚼舌根?”
沈静听了,觉得事情不好办:“她们照顾霍晓的时间很长,霍晓与她们关系密切,一时把所有人换了也不现实,具体情况明天再看吧。”
“我明天跟你一起回去看看。”霍昶提出。
沈静点了点头。
说完霍晓的事情,两人半晌相对无话。沈静不可避免联想到了许多现代夫妻,除了孩子之外,没有别的聊天话题。
不过,她和霍昶不是夫妻,是迟早要终止合作的队友。
第二天一早,沈静把霍晓交给两个侍女后,和霍昶两个人上了马车,季殊则和暗二在外面换着赶车。
霍昶原本很高兴,好不容易能多和沈静独处一会儿,他刚高兴没多久,沈静就想把季殊叫到车厢里,让她讲讲霍晓院里的情况
霍昶:“你忘了我也很清楚?”
沈静:“不,从你昨晚的表现来看,你真的不清楚。”
霍昶只好闭嘴,眼看着季殊和沈静挤在一侧的座位上讲话。
季殊尽力忽视安国公的眼神,讲道:“四小姐院里明面里管事的是跟着先国公夫人赵嬷嬷,她也是四小姐的乳母,对四小姐感情很深。”
“但是这些年赵嬷嬷年老,渐渐地把管事权交给了自己的女儿画兰,她和四小姐一同长大,如今是四小姐的大丫鬟,院内的人多听她号令。”
沈静打断道:“多半这个画兰有问题,我今日去四小姐院中,家里竟然一个人都没带来,用的都是温泉山庄里的侍女。”
说罢,她用谴责的眼神看向霍昶。
霍昶心虚,叹了口气:“怪我想得太简单。”
“是该怪你。不过知错就改,善莫大焉,你也不必太自责。”沈静说了几句场面话安慰霍昶。
但落到季殊眼里则是另一种情状:国公爷和国公夫人互相谅解,伉俪情深。谁说的安国公夫妇感情不好,情报太落后了。
汇报完后,季殊自觉地爬到车厢外,和暗二换班。
沈静则是靠在她那一侧的座位上半躺着,她今天起了个大早给系统空间内的橘子浇水,现在还困得不行。
不一会儿,沈静在颠簸的路途中沉入了梦乡。
她整个身子都跟着马车晃动,晃着晃着,隐隐约约,她的脑袋枕到了一个软和的东西。她转了转头,找了个能撑起脖子的角度,身体也跟着换成更加舒服的姿势,睡得更深了。
沈静是半趴在座位上睡的,身子还跟着晃荡,在不宽不窄的座位上摇摇欲坠。
霍昶本想把沈静抱过来靠着他睡,又怕沈静醒来会觉得他越界,最后只打算给她垫个舒服点的枕头。谁知道,他给沈静加枕头时,沈静把头滚到了他的手心上,身体也跟着舒展开。
霍昶蹲在车厢地上不敢乱动,一只手托着沈静的脑袋,另一只手捞了个凳子塞到屁股底下。
沈静的睡脸就在霍昶的手心,温和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润泽的唇,霍昶忍不住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