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梨是被一阵呼喊声吵醒的。他坐起来耷拉着脑袋,眼睛还睁不开,脑子还属于神游状态,随时都能躺下继续做梦,但有人没给他这个机会。
“梨啊,起床了起床了!”连清在门外喊了几声没听到动静之后,加上了肢体动作,边拍门边大喊。
这下黎梨清醒过来了,扯下床边的外套披上,愤愤地去开了门,“我说连公子,这还挺早的,你在这嚷嚷会打扰到其他人。”
连清完全不在乎,“现在也不早了,你快收拾一下自己,吃完早餐之后,我们去青楼!”
这话说得可不小声,经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两人。
黎梨真的想把连清的嘴堵上,把逛青楼挂在嘴边,还说得那么激动,他可不可以假装不认识眼前的人?!
连清还在说着:“我们一会去找忘忧楼的花魁……”
黎梨关上门,把连清没有说完的话关在门外,“忘忧楼的花魁是尧玉啊。”
黎梨没有理会,洗漱之后换了身浅蓝色的衣裳,简单地把头发束起来后往门口走去,嘴里念出一个名字:“尧玉。”
那个笑声爽朗的姑娘啊。
连清看着走出来的黎梨笑道:“你刚刚散着头发的样子可真好看,和李将军的气质完全不同,眉清目秀的像个姑娘。”
黎梨:“……”
本来没有把北疆列在要去的地方的,这连清天天念叨着,让他也着实好奇,想看看这眼睛和他长得很像的传奇般的人物。
不对,这不是重点啊!“眉清目秀的像个姑娘?”
这是夸人的话吗?
梨花成精能不好看吗、能不眉清目秀吗?但他不喜欢!
“走吧。”他忽视了连清打量的目光,径直往楼下走去。
“师尊,我长得偏女相?”下楼的时候他问黎长歌。
虽然他在面对连清时表现出:“你是谁?我认识你吗?”的样子,但其实刚刚连清的笑容成功的让黎梨开始怀疑起自己的长相。
黎长歌想了想黎梨的样子道:“不觉得。”
的确,黎梨长得是清秀了些,不过脸部轮廓分明,虽说五官比较柔和,但眉宇间透露着恰到好处的英气,看上去就是一个干净的青年。
黎梨想想觉得也是,也就连清这没眼色的贵公子这样觉得,于是走得更快了些。
“你们听说了吗?”
“是忘忧楼花魁上吊自杀的事吗?”
“真是可惜了,那姑娘弹得一手好琴,不知道有多少人因此慕名而来,也不知道有什么想不开的。”
啪——
黎梨和连清同时放下碗筷朝说话的人走去,“你们刚刚说什么?谁自杀了?”
聊得正起劲的几人看向走过来的是两位气度不凡的年轻公子,停了下来,其中一个人站起来说:“忘忧楼的花魁尧玉啊,昨儿夜里的事了。”
黎梨和连清的反应是一样的,“怎么可能!”
“这是真的,都传遍了,找仵作去验过尸,说的确是上吊自尽的。”
黎梨转身往客栈外走去,连清紧紧跟着,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离忘忧楼越近就越紧张。除非亲眼所见,否则他们还是不相信那个昨天还与他们谈笑风生的姑娘会自杀。
尧玉,为什么啊?
忘忧楼外挤着一群看热闹的人,今日忘忧楼不接客,楼内已经乱成一团。尧玉是什么样的人,楼内的姑娘都再清楚不过,她是不可能自杀的,她们都怀疑尧玉死因,却没有人敢站出来提出质疑。一时间弄得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黎梨和连清被拦在了门外,两人低声商量着怎么进去。
这时,几个人抬着一口棺材走出了忘忧楼。
浓妆艳抹的老鸨跟出着出了门,手里拿着手帕假惺惺地擦着眼角并不存在的眼泪,“玉儿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我们这地儿失身也没什么,大家不也都活得好好的,你要是实在不想,妈妈也不会逼着你,我们拒绝王老爷就是,你还可以继续弹琴卖艺,你怎么就想不开呢?”
尧玉是因为被逼着卖身才自尽的?
楼里的姑娘得知尧玉的死因后都把悬着的心放下了。心里开始暗暗嘲讽,她们早就看尧玉不爽了。在她们看来,进了这忘忧楼还想立贞节牌坊?一副高洁的样子做给谁看,最后的下场也没有比谁好。
这乱世之中,一个柔弱女子能活着已是不易,至于境界,没有人会去在乎什么境界。
都是处同样的高度,都是在同一片淤泥里挣扎,你凭什么比我高贵!
看着从眼前抬过的棺材,黎梨握紧了拳头,尧玉的死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不对……这棺材有蹊跷!
他扯了扯旁边连清的袖子,示意他仔细观察眼前抬棺材的人。
一副简陋的棺材加上尧玉一个清瘦的姑娘能有多重?但抬棺材的四个壮汉明显感到了吃力,抬起脚步都有些沉重,他可不认为这老鸨会给尧玉放陪葬品。
连清也看出来了,压制住心中的情绪,低声说:“我们跟上去。”
尧玉琴技了得,在这尚宁城内有许多忠实的听众,都是些舞文弄墨的富家子弟,他们得知此噩耗后都自发的来为她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