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屋外,冬灵叫了辆驴车。
等她到城郊时,已经是午时,日头正高,道路两侧又无阴凉,她内心还焦急着。
双颊被晒得通红,出来的急也未曾记得要戴个帽帷出来。
鬓角两侧的头发,全被汗湿透,后背水色衣衫也隐隐能看到颜色变深。
“这位姑娘,您要去哪个村啊?”赶车的车夫转过头来问冬灵。
正不知思虑什么的冬灵愣了一下之后才反应过来,“大叔,我去石云村。”
“好嘞,石云村不远了,姑娘要去哪家若是路过的话,记得叫老汉停下。”车夫扬着鞭子抽了一下慢悠悠不肯往前走的驴子道。
“晓得了,谢谢大叔。”冬灵牵了下嘴角,笑了笑。
笑容有些心事重重。
那大叔也不再多问。
这个时间,坐车的人本就不多,到了这里,已经只剩下冬灵与那车夫二人在驴车上。
相顾无言,一直到了孙秀才门前,这才停下。
冬灵给了资费。
下了驴车,站在门前,看着不过一个多月前,她帮着淼淼翻修了下的篱笆墙。
篱笆墙的外侧,还种着淼淼和她从山上找来的荆棘刺藜,为了防止别人进来的。
那刺藜上此时正开着粉色的小朵鲜花。
只是稀稀拉拉的,长得还不丰茂,看着有些单薄。
顿了顿之后,整理了一番脸上的情绪,这才敲了敲门。
“谁啊?”里面传来孙淼淼娇脆的声音。
“淼淼,是我。”冬灵扬了扬声音道。
话音落下,方才还有些犹疑的声音,此刻却多了几分惊喜之情,“冬灵姐姐,你怎么会来?”
里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不一会,篱笆门就被拉开了。
“你在家中做什么呢?怎么满身的灰尘?”冬灵拉着她,拍了拍她头上的蜘蛛网,笑道。
孙淼淼腼腆一笑,“过几日不是快要六月初六了嘛,我想着哥哥的书房好久未曾做过清扫了,便趁着天气好,把书房整个都打扫一遍。”
冬灵揉了揉她的头顶,“那正好,我也来帮忙吧。”
“那如何使得!哥哥知道了要骂我的。”孙淼淼忙摆手。
“如何使不得?先前那篱笆墙,不也是我与你一起翻修的?还有院子里那几株芍药,不也是我与你一起种下的?怎么现在却来跟我客气起来了?你是不是不把我当姐姐了?”冬灵佯装生气的虎了脸道。
“姐姐你别生气,我不是那个意思。”孙淼淼急的脸都红了。
“好了,我跟你开玩笑的。走吧,快些打扫完,也该用午膳了。”冬灵说着拉着孙淼淼往书房那边走去。
进去时,眼神不由往屋内扫了扫。
孙家的房子本就简单,除了单独开辟出来的那间书房,剩下的便只有厅堂和左右厢房以及一间厨房。
里面有没有人一眼便能瞧出来。
没看到想看的人,冬灵也不知该松口气还是该失望。
很快又将这情绪敛下,将袖子撸起来,腰侧系上围裙,拿了抹布便开始打扫起来。
书房本身不大,先前孙淼淼又打扫了约莫一半,此时二人做起来便很快。
结束的时候,冬灵洗了洗手,打算去做饭。
转个身,就见门口有一道高大的身影,将炙热的阳光遮挡。
端着木盆往外走的动作便停了下来。
看着孙秀才没有说话。
孙淼淼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忙从冬灵手中端走木盆,匆匆离开。
孙秀才见妹妹出来,侧身让了让。
等她走后,这才踏进书房内,看着冬灵白皙的手指,因泡了水,变得有些发白皲皱。
“你怎么来了?我以为那日我说的很清楚了。”他的声音温润清冽,如山中清泉一般,滑过人的心底,无端让这暑气也消了不少。
冬灵仰头看他。
他身上的衣衫,又变成了以前那有些发旧的青衫,儒雅俊秀的脸上,眉目微微皱着,像是不赞同她来一般。
“你虽说了,可我却从未答应不是吗?”冬灵看着他缓缓道。
孙秀才一噎,这才想起那日几乎都是自己在说,而她只是低头听着,最后进了温府,也未曾有一句答应之词。
“就算如此,也无法改变结果。”孙秀才微微侧头,躲开了她的视线道。
“为何不能改变?难道你真的要因为在我而言并不算困难的困难面前放弃吗?”冬灵声音提高了些,追着他的视线看过去。
“我知你是何意,只是我身为男子,本该三书六礼,现如今却已是一礼都难,我又有何脸面再来求娶于你?”孙秀才语气有些不甘的无奈。
“孙影行,在你眼中,我便是那只在意表面仪式的女子么?”冬灵语带哭声,控诉的看着他。
“自然不是。在我心中,你便如那夜空中的皎皎明月,高洁娴雅,又怎会与我计较这些。”
“只是你不去计较,难道我便能心安理得的亏待与你吗?”
“且我并不知这样家贫的日子还会持续多久,我不能自私的让你放弃本可能更好的生活,来与我吃苦。”孙秀才对上冬灵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