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的榨油场所,如今只剩孤零零几根石砌的柱子撑着朽烂的大梁,潺潺的溪水流淌在院子的东院墙下,西院墙下是南北向一排牲口棚,顶子也都没了,只剩一排牲口槽和拴马桩。油坊南面不远处是一座石头砌成的老房子地基,曾是老祠堂所在地,后世分家后东西两支各自建了自己的祠堂,这座老祠堂遂被废弃,历经岁月侵蚀,只剩这一堆石头还在无言地诉说着往事。
最后俩人来到院子里,掸扫了两个石凳坐下来,曹瑾言道:“昨天你跟我说的事情,我仔细考虑了。咱一条条分析,优势就不用说了,只说咱的劣势,第一,本钱不够雄厚,你不可能象你爹当年那样卖地筹钱了,但我们可以找亲戚朋友凑一凑,最下的打算,咱一点点滚雪球嘛,哪棵参天大树不是从一颗小小的种子开始的?第二,你说缺少人脉,也就是没有客户呗,白乐天说过,商人重利轻别离,你给的利大了,不是人脉也变成人脉了,关键是我们工艺高,有让利的底气;第三,没有加工场地,刚才领你转了一圈了,兄弟你看这块地场怎样?”
“二哥是说咱脚下这老油坊?”
“对,还有南面那块老祠堂地基,也是咱们的,当年老爷子怕有人买了它,在上面建了高房大屋,挡了这边的风水,就在建油坊的时候一起买下了,都有地契。兄弟觉得合用,二哥我做主,送给兄弟了,反正在我手里指定是个瞎货了。”
“那可不行,亲兄弟,明算账,二哥先回家跟嫂子商量,说定价钱,过手的时候,文书、中人咱一样不能少,一切都在明处,兄弟才能做得长久。”
“兄弟年纪不大,行事却稳重,好,就依兄弟,今下午或明天还是这个时候,给你个准信儿。”
话音刚落,只听“砰”一声从街上传来一声枪响,不是那种沉闷的土炮声,而是清脆的钢枪开火的声音。俩人悚然一惊,互相看了一眼,心里同时想到:“不会又过兵了吧!”曹瑾言脸色有些发白,侧耳又听了一会儿,后面再没了动静。
曹信玖道:“二哥待在这里,我先从村后转到街上看看。”曹瑾言道:“我对家里也不放心,也回家看看。”“好,咱们分头走。”
到了街上,曹信玖发现空荡荡的,气氛静得怕人,于是沿着墙根一路小心翼翼走过去,突然,前面看见两个小子气喘吁吁跑过来,到近前了,看清是山根和钢豆两个,低声问道:“你俩跑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钢豆叫道:“叔,正要去找你。”
“别叫!”曹信玖低声喝道。
“没事了,都走远了。”
“到底什么事?慢慢说。”
俩人喘着粗气,你一言我一语终于把事情说了个大概。
话说丹山东北八里地有个营里村,村里出名的一个二流子,只因右腮好大一块白皮癣,人又姓皮,人送外号“二皮脸”,好好一副身板,人营生不干一点,专一偷鸡摸狗、撬门溜锁,没事爱往大姑娘小媳妇堆里钻,好说些骚情酸话,因此人见人厌。
今天早上,“二皮脸”不知从哪弄了一杆钢枪,雄赳赳气昂昂扛着进了丹山街,跟他同行的是愁眉苦脸的张媒婆,遇到山根、钢豆大大小小几个孩子瞅着新鲜,跟在后面看热闹。
七拐八拐,“二皮脸”和张媒婆进了向老板的“客盛源”饭店,“二皮脸”裂开破锣嗓子喊道:“老丈人,媒人提亲来了!”
向老板急匆匆赶过来问道:“这唱得那一出啊?”
“二皮脸”端起枪,冲张媒婆一努嘴:“咱路上怎么说的?”
张媒婆战战兢兢看了看“二皮脸”的枪,回头朝向老板深深一福:“恭喜向老板,贺喜向老板。”其实满脸苦瓜相,哪有一丝喜气?
向老板也没见过这阵仗,只好强作镇定:“喜从何来?”
“你家大小姐跟皮老板八字相合,郎才女貌,真是天生一对,地配一双,老身奉皮老板差遣,特来提亲,成就这一对天造地设的美满姻缘!”看来是积年练就的熟腔,慌慌张张之下,竟然说得一字不差。
向老板立刻脸色煞白,梗起脖子抗声道:“小女寒门陋质,不敢高攀,还请回复皮老板,另选高门,再觅良匹。”
这时“二皮脸”瞪着眼走过来:“怎么了,老丈人?凭我这一表人才,十里八乡的大姑娘尽着挑,我不嫌你姑娘名声不好,你可别自己找难看!”
向琋跟母亲听到前面吵嚷,不知何事,挑门帘从后堂走了出来。“二皮脸”一看向琋,眼睛立即放出两道绿光,左手提枪,一个箭步蹿过来,嘴里喊道:“娘子,你可来了,快劝劝我老丈人。”边喊边伸出右手去抓向琋,多亏中间隔了一个柜台,向琋急往后闪,“二皮脸”往前一探身,还是被他抓住了衣角。
情急之下,向琋一伸手,从柜台上抢起那把裁纸刀,狠命往“二皮脸”手上划过去。“二皮脸”吓得一缩手,“嗤”一声,衣角被一刀两断。
“啊呀,小两口打打闹闹,怎么还急眼了呢?”“二皮脸”一手拿着半截衣角闭了眼在鼻子上嗅了嗅:“嗯,好香啊!”接着涎着脸继续道:“再加上娘子这股子辣味,又香又辣,嗯,我喜欢!”
老太太赶紧过来,把向琋护在身后,向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