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诗雨一句话,咯得钟亦心难受得慌,本来迈进病房的半只脚,都想缩回去了。
这一刻,钟亦好像突然明白了,陈冲一直以来,对他的那股“不待见的劲”是怎么回事。
本来是单纯和睦的一家人,自己是家庭之中的长子。突然有一天,父亲领了一个陌生的孩子过来,说是已故朋友的孩子,让大家都多照顾照顾他。
本来大家在饭桌上客套客套,私下有什么事帮一把,时间一过,这新来的孩子也就淡出去了。
结果一个晚上不到,三弟就要和这个孩子称兄道弟。姑妈设了个关卡考验了这孩子一番,看他通过之后直接买了块20万的表送给他当见面礼。
不仅如此,他们一直以来的敌人霞社,也是这个孩子的敌人,这孩子还摆出一副“我要和你们一家人并肩作战”的架势。
短短几天,除了自己的陈家所有人,都对这孩子特别热情,仿佛他才是这个家庭的中心。
钟亦试想了一下,如果自己是陈冲。兴许自己也不会待见“钟亦”。
而朱诗雨本来就是一个游离于陈家之外的血亲,也能用一句“你和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拒他于千里之外。
正当钟亦胡思乱想时,突然一只手从人群之中伸过来,抓住了他的肩膀。
钟亦抬头一看,是一个眼神沉着、年轻英俊的“男人”。
钟亦看过这“男人”的照片,他是陈家已故的次子,陈容庸。
但钟亦一眨眼,眼前的“陈容庸”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抓着他肩膀的陈擒虎。
“钟亦,过来。”
钟亦被陈擒虎的手拽着走进病房。
他很疑惑,刚才那个和陈擒虎重合的人影,到底是什么情况?
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陈容庸的灵魂”真的附在陈擒虎身上?
钟亦被陈擒虎拉到陈冲的病床前。这时候,钟亦才第一次看到病床上的陈冲。
陈冲的两只袖子空空如也,双臂被截肢到了肘部。而他的双脚也打上了厚厚的石膏,被吊在空中。
“陈冲,怎么会......”钟亦震惊地问。
陈擒虎恨恨地道:“是贺一川那个狗贼。他把进攻拳场当作调虎离山之计,单独袭击了没有人保护的大哥。大哥被打断了双脚,双手都被砍......”
“别说了,小虎。”姑妈打断道。她一直在抹眼泪,停不下来,更听不得这些残酷的话。
一直没说话的陈义平,这会儿终于开口:
“大家都冷静一下。陈冲的遭遇是很悲惨,我们家的长子,因为家族战争失去了双手,可能要坐一年甚至几年的轮椅。但或许这已经是最轻的损伤了。”
“贺一川很明显是冲着为他女儿报仇来的。但是他没有直接杀了陈冲,而是把他打残,留了一条命。以我们多年对贺一川的了解,他这是想要先把我们陈家的其他人都杀死,最后才解决陈冲。他想用所谓的‘失去亲人’的痛苦,折磨陈冲。”
“可不管怎么样,陈冲活下来是事实。他没有成为植物人,失去的双手也能用机械义肢代替。我们没有失去家人,只要没有人死,一切就都还有办法弥补。”
陈义平看向在场的几人,郑重地道:“我已经制定好了反击的计划。不过想要计划顺利进行,钟亦、朱诗雨,我需要你们全力配合。”
钟亦点了点头。贺一川和他有新仇旧恨,又主动来犯,差点要了他的命。他现在最想做的事就是除掉贺一川和霞社,并且在干掉贺一川之前,逼问出当年自己父母死亡的真相。
一旁的朱诗雨却没有像钟亦一样直接答应。
她双手抱臂,冷冷地道:“舅舅,我来看望受伤的大表哥,只是因为我妈妈强烈要求。而且我以前明确声明过,我不会参与云社的生意与斗争!”
“你们黑街人相斗,是伤是死又怎么样?说得难听点,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而我帮了你们,就是卷入这无休无止的复仇当中。我可不想有一天我睡着了,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陈擒虎听不下去了,他走到朱诗雨跟前,怒道:“朱诗雨,你什么意思?你还有良心吗!你母亲、我们的姑妈,也是贺一川的复仇对象!她死了你也无所谓吗?你真觉得,如果我们陈家团灭了,贺一川会放过你?还是你认为,贺一川一定不会先除掉你这个最大的隐患?”
朱诗雨来了脾气:“呵,我倒要问问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把我叫来看望大表哥,好让霞社的暗哨也注意到我,逼我不得不帮你们?”
眼看着局面越来越失控,陈雯姑妈连忙打圆场道:“小雨,你别听他们的。妈妈从来不知道陈义平的反击计划里有你,而且有妈妈在,你之前的声明绝对作数。我们不会把你卷进来的。”
说完,陈雯姑妈突然从包里掏出了一把女士手.枪,打开保险顶在陈义平的胸口。
她恶狠狠地道:“陈义平,我敬你是我大哥,但你不该践踏我作为母亲的意志!”
“小雨从小到大从来没感受过陈家对她的爱,回来以后也从来没依靠陈家过活!你有什么资格在不召开家庭会议的情况下,擅自把小雨拉进你的反击计划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