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芮书见他真的不想留下便没有出言挽留,把人送到门口,道了声别,转身去了书房。
很快,她在庭审公开网上看到了今天的庭审过程,明白徐雨澄为什么说他被人怼得无话可说。
在她看来,这暂时的劣势并不算什么,倒是这一次李逸寒叫她有些意外,不但在法庭上攻击秦聿,动摇他的心境,还精准地抓住了这起纠纷最核心的问题——撤销徐雨澄妈妈的监护人资格后,谁来监护徐雨澄?
这是一个必须解决的问题,也是审判长作出判决首要考虑的问题。
如果徐雨澄已经十几岁,接近成年,这个案子判决很容易,几乎毫无疑问会倾向于徐雨澄的个人意愿,但现在徐雨澄太年幼了,年幼到还不具备民事行为能力,不管她多么早熟,都还不能对自己的生活和各种权利做主。尤其是李逸寒提出徐雨澄跟普通儿童不一样,她是一个公众人物,具有巨大的商业价值,这些商业价值可以完全变现,如果不能保证新的监护人不对她的商业价值心生贪念,远不如跟着亲生母亲更好。
姜芮书第一想法是劝和也是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但是……
秦聿在法庭上说的
那些问题也不能忽视,徐雨澄现在很排斥跟她妈妈一起生活,不能无无视她的心理状态强迫她跟妈妈一起生活。
看着视频上审判长宣布择日再开庭,进度条慢慢找到了最后,姜芮书摸到手机,翻出秦聿的号码给他打了个电话。
电话响起时,秦聿正在教训猫主子,一大两小三只猫已经一整天没看到铲屎官,连一向高冷的墨玉也难得表现出了亲近,带着两只小猫蹲在秦聿身边,两只小猫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淘气地追着秦聿的脚步,把他当成了练习狩猎的目标,左右扑腾。
秦聿差点摔倒,黑着脸把两只小猫一起拎起来,两只小猫很懂顺杆爬,被捧在手心就冲他喵喵撒娇,他有心生气也生不起来了,转头给两个小家伙开了个罐头,别到处捣乱。
“你在法庭上说的那些都是真的?”姜芮书直接问道。
“法庭上说假话是违法的。”秦聿如珠玉相击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带着几分清冷和淡漠。
姜芮书沉默了片刻,“你到底怎么想的?”
“嗯?”秦聿顿了一下,随后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申请人的诉求就是我要达成的目的。”
言下之意,他的目的
仍然是要撤销徐雨澄妈妈的监护人资格。
“那撤销徐雨澄妈妈的监护人资格后,民政部门打算怎么安排?李逸寒的担忧不是没有道理,徐雨澄不是普通的孩子。”
“让她远离伤害源就是这个官司最大的价值,不能因为无法百分百确保新的监护人比他妈妈更好就因噎废食,李逸寒说的不错,的确制度不够完善,但这是一个过程,总要有人去走。”
他在法庭上说的开先河不单纯是为了说服法官,中国的父母总是能仗着自己是父母就理所应当地控制孩子,将孩子视为私有物,再多的不是也抵不过一句“终究是你爹妈”。
肆无忌惮不过是因为不管怎么作都不会失去父母的身份,如果当父母的权利会被剥夺,就不会有那么多理所应当的伤害和逼迫。
“你这是让徐雨澄为法制进步添砖加瓦啊。”姜芮书叹气。
“所有人都不是徐雨澄,都不过是站在成人的高度,自以为是认为这样或那样对她好而已,没有什么不同。”
姜芮书忍不住轻轻笑了声,发觉自己竟然被他说服了,不过要真正说服她可没那么容易,“你这是歪理,法律区分了民事行为能力人和
无民事行为能力人,就是因为有些人不具备自我判断的能力,需要心智更成熟的人去做出相对准确的判断,相对准确的判断不意味着完全准确。”
“如果我是徐雨澄,我一定会解除监护关系。”
“你这是以己度人。”
“你不会?”
姜芮书张了张口,却没能做出回答。
她扪心自问想了想,答案并不复杂。
“……我会。”她有些无奈地给出回答。
“七八岁的时候能决定自己人生的方向并且清楚的知道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在这一刻他们的身份仿佛倒置了,秦聿才是法官,而她是被询问的当事人。
是的,她能且清楚。
因为在她八岁的时候,她也曾经做出过一个决定,那就是……她希望父母离婚,从八岁到十六岁,最后如她所愿。
离婚协议书是她一手起草的……
“好吧,我被你说服了。”姜芮书坦率地承认了自己想法,“但你说服我没有用,你得说服审判长。”
“这个不用你操心。”
姜芮书一点也不操心,不管庭审结果怎么样她都觉得不错,理智上她仍然倾向于通过批评教育或管束徐雨澄妈妈,让徐雨澄跟着妈妈回归正常生活
,但情感上她被秦聿说服了,但她也清楚,像自己和秦聿这样在孩童时期就如此自我还执着的人不多,属于个案,不能普遍论之。
“话说你小时候做了什么关于人生方向的决定?”她有点好奇。
“你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