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衷涵的案子再次开庭。
走完流程后,姜芮书再次确认了证据,这次衷涵没有反驳。
最后,姜芮书问了问双方是否还有新的意见。
吴良摇头。
姜芮书将视线转向衷涵:“被告,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衷涵穿的还是上次那套运动装,看起来似乎更瘦了点,一头黄发仍然跟枯草似的,开庭后一直没说话,也不知是不是尾椎骨疼,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倒是规矩了很多。
衷涵憋了一会儿,嘴里含糊地蹦出三个字:“对不起……”
吴良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疑惑地看着姜芮书,寻求确定。
姜芮书也有点惊讶,她还以为衷涵倔了这么多天,最后赔钱也不会道歉。不过,虽然语气不大好,但也算是个进步,不介意帮他澄清一下,向吴良点点头道:“被告刚才跟你说对不起。”
“跟我道歉?”吴良盯着衷涵,眼里满是怀疑,这个小混混跟他道歉?
“你放心,我会尽快还钱的。”衷涵左顾右盼,语气硬邦邦的,听起来一点诚意都没有。
“你跟人道歉就是这种语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挑事,这样的道歉我可消受不起。”
衷涵哽了下,三字国骂下意识要脱口而出,但不知想到了什么,生生把话咽了回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尽量把语气放缓:“对不起。”
仔细听有点咬牙切齿的意味,但比刚才要好很多。
吴良问:“审判长,赔偿是不是分期偿还?”
这会儿还没宣判,但到这里已经可以确定结果,姜芮书点点头:“被告家庭困难,暂时没有工作,无法一次性偿还,赔偿只能做分期偿还。”姜芮书以为他怕分期后拿不到或者拿不到全额赔款,又告诉他,如果被告逾期拒不执行,可以向法院申请强制执行。
“经济困难?”吴良不是很乐意,“他家里没人吗?”
“民事案中,赔偿不会要求家人一起偿还,如果家人愿意帮忙赔偿是另一码事,但被告家中的确困难。”姜芮书看了看梗着头不说话的衷涵,“他家只有一个年迈的外婆,靠买鞋垫维持生计,的确难以一次性拿出两千块。”
吴良看衷涵的目光更加不赞同,“你外婆这么辛苦,你还在外面惹是生非,真是不肖子孙。”
“关你屁事!”衷涵拍案而起,孰料动作太大,尾椎骨一疼钻心的疼
,疼得他连忙捂住屁股,连连倒吸冷气。
“被告注意你的言行。”姜芮书敲了敲法槌,让他坐回去,到底还是希望他能得到原谅,便跟吴良解释道:“那天他之所以划伤你的车,是因为他在那之前托人找一份工作,费了不少劲儿,最后才发现被人涮了,钱财两空,因此失去了理智。当然,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这么做都是没道理的,但我希望能你能同意宽限一段时间,两千块对于我们很多人来说不算多,晚一点拿到也不影响什么,可是对他一个没有工作,家境困难,也没有家人帮忙,刚刚满十八岁的男孩子来说,影响却很大。在正常途径无法凑齐赔偿款又不得不偿还的压力下,可能他的家会被这笔赔偿压垮,可能他会铤而走险,从此走上歧路,也可能干脆就放弃底线,变成一个欠债不还的无赖……”
姜芮书看着吴良,“只一次,就当给他一次机会,也给我们一个相信的希望。”
其实就算吴良不同意分期,她仍然会依据衷涵的实际偿还能力判决,但她还是希望当事人能心甘情愿地接受判决结果,这样案子引起的纠纷才真正平息。
吴良闻言默了默,没再说话。
姜芮书看看衷涵,衷涵低着头不说话,看不清什么表情。
很快,姜芮书当庭宣判:依据公安机关的定损,被告衷涵依法赔偿原告吴良2000元整汽车修理费,鉴于被告实际情况,准许其分期偿还。
宣判后,一直没吭声的吴良走到衷涵面前,把他拎起来。
衷涵惊叫:“你干什么?!”
姓吴的人高马大,他可不是对手!
姜芮书正要走,见状也吓了一跳:“吴先生,你这是做什么?”
吴良拍拍衷涵肩膀,“跟姜法官道声谢。”
衷涵简直莫名其妙,“干什么?!”
“道谢!”
姜芮书也被他搞得莫名其妙,衷涵跟她道谢或者吴良跟她道谢都能理解,但吴良逼着衷涵道谢是个什么操作?
衷涵被他拎小鸡似的拎着,觉得特丢面子,吼道:“我本来就要道谢!你先松开我!”
吴良松手。
衷涵得了自由,装模作样整了整衣领,警惕地看着吴良:“你到底想干什么?”
却见吴良递了一张名片过来。
衷涵不知道他打什么主意,迟疑地接过名片,只见上面写的是一个工艺品工作室老板的联系方
式,对于没学历的他来说,学做手艺品是条很好的出路。
“你……”衷涵真不懂他怎么想的了。
“我跟你这么大的时候也闯过祸,也一无所有,也这么狂妄无知,但我也遇到了一个不嫌弃我的法官,那个法官同情我,执意轻判,被原告骂得狗血淋头,还被投诉举报,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