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志民先生什么时候说的?”
“一年多前吧。”
“他摔跤受伤,失去自理能力后?”
蔡晓华解释道:“王老先生没有失去自理能力,只是腿脚不大方便。”
“总之是他生活离不开他人照料之后?”
听到这个问题,蔡晓华此刻也明白了原告律师的意图,但她仍然如实回答:“是。”
“王志民先生说给你一些遗产,是否说明会给哪些?”
“没有。”
“那么短短一年,你是如何让王志民先生立下遗嘱将财产都交给你的?”
萧然闻言脸色一变,霍然起身:“反对!”
所以原告方是想证明蔡晓华对王志民用了手段,使得王志民立下将财产全部给她的遗嘱?姜芮书略作沉吟,做出了裁判:“反对无效,被告回答原告方的问题。”
萧然咬着牙坐回去,有些担忧地看着蔡晓华,怕她回答出错,被原告律师抓住把柄。
蔡晓华低眉垂目,似乎在怀念什么,过了一会儿才不徐不疾地开了口,声音带着一种淡到冷漠的平静,“或许是因为我照顾了他在世的最后一年。”
“哦?尽职尽责地照顾雇主,本就是保姆的职责,以王志民先生
的厚道应该不会亏待你,但不至于把遗产都给你吧?根据市场估价,王志民先生的遗产高达260万,是什么样的照顾值这么多钱?”
这话就有点不可言说的内涵了。
蔡晓华神色未变,淡淡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你没有孤立无援过,没有经历过被遗弃和身体从健康到虚弱,直到无法自理,永远没办法体会王老先生的无助。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身体越来越差,儿女不在身边,因为病痛折磨整日整夜睡不好,我知道那种情况下他很容易被感动,可我不能不管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照顾好他,你们以为我是为了遗产才非亲非故的却没日没夜的照顾他,其实是反过来的,王老先生给了我工作,让我能在城市里安定下来,对我有恩,我本就应该好好照顾他,他还想把遗产给我,如果我不照顾好他,我还是人吗?我没想到的是,最后他会将财产都给我。”
“照你的说法,王志民先生是因为感动于你的照顾,所以把财产都给了你?”原告律师语含讥讽道。
“我想是的。”
“但是我听到的说法却与你的说法截然不同。”
蔡晓华想问什
么说法,但原告律师不打算给她这个机会,“谢谢,提问完毕。”随后跟姜芮书道:“审判长,原告方请求传唤证人到庭。”
“什么证人?”
“社会青年廖东。”
姜芮书翻了翻案卷,“你们没有申请这名证人到庭的记录。”
“这名证人是二次开庭后才找到的,对本案有至关重要的作用,希望审判长特别允许。”原告律师恳请道。
“被告方不能同意这个申请!”萧然断然反对。
原告律师马上道:“这个证人将证明被告采取了不合法手段控制继承人,使继承人立下将财产全部交给被告的遗嘱。”
控制被继承人?姜芮书微微挑了挑眉,这反转有点大啊……
继承法第二十二条规定,遗嘱必须表示遗嘱人的真实意思,受胁迫、欺骗所立的遗嘱无效。
原告无法否定遗嘱的真实性,想要反对被告继承遗产,就只能否定遗嘱的有效性,而想要否定遗嘱的有效性,最好的方式是证明遗嘱不是被继承人的真实意思,即继承人采取了不法手段获得遗嘱。被告长时间跟被继承人生活在一起,真想做什么的确很方便,关键就看原告的证据充不充
分了。
萧然闻言脸色微微一沉,显然也明白了原告方的意图,马上压低了声音问蔡晓华:“拿到遗嘱后前后,你到底有没有落下把柄给谁?”
蔡晓华有点惊讶地看着她,她还以为萧然会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做过原告律师说的那些事,没想到她第一反应是问自己有没有把柄,“如果有把柄呢?”
“马上告诉我!”
“那你还会帮我争取全部的遗产?”
萧然一眼就看明白了她的想法,总有那么些委托人不会全然信任律师,遮遮掩掩不肯和盘托出,各种试探怀疑,她能理解这样的心态,陌生人之间的信任本就难得,国人对律师误解颇多,总觉得律师是搞事情的,不愿信任在所难免,但也着实让人不爽。
不过……
“会的。”她肯定道,“尽我所能。”
蔡晓华摇了摇头,“我没有把柄。”
萧然深深看着她,“不论什么把柄?”
“真的没有。”
萧然暗暗松了口气,将视线转向三名原告,只见三名原告气定神闲,似乎确定了什么,微微眯了眯双眼,“先看看他们搞什么鬼。”
姜芮书跟吴佳声、朱玮霖商量了一下,最终同意证人到
庭。
当然,如果这个证人与原告律师所言不符,或是胡说八道,她定会跟原告律师好好“交流交流”。
证人是个瘦高个男人,四十岁模样,但提交上来的证人信息显示证人就三十五岁,看起来有点颓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