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家途中,颜玉问娴嬷嬷与揽月:“你们看今日这些嬷嬷、媳妇,可有能做管事的么?等府里的事务都熟悉了,我也就不管得这么细了。而且我外出时,后院也得有人在家做主。”
娴嬷嬷答:“现如今还看的不真切,不如我们几个先顶上。待到住进了宅子后,咱再观察一番。我瞧着,橱子上的胡氏还不错,不过她如果脱离不了灶台,估计也难当这个管事的职责。”
“我与嬷嬷所见略同。”
回到花絮院,那二等丫鬟里,有叫燕子的,过来禀报:“姑娘,大姑奶奶即将归家省亲,可能就是在您及笄的那几日。”
颜玉听力,心里一股恶寒涌了上来。
“好,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大姑奶奶却是颜玉的另一个噩梦。颜玉稍稍懂事些时,老颜国公已过身,她孤苦无依,而这个大姑奶奶还未出降。
她每次见着颜玉,总是觉得她碍眼。颜国公府上上下下都知道,不能在颜玉身上留下伤疤,这个大姑奶奶,她就想到了让颜玉立规矩:双手高举过头,手中还要托着一个碗,碗中装满水,五六岁的小姑娘,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小小的颜玉,烈日下、暴雨中、寒风里,都得顶着一个碗站着。
还好没过两年她就嫁了出去。如今也不知道性子是否收敛了一些。不过即使她没有,这一次颜玉也不再惧她。
她敢对她不利,她就能让她不能全身而退。这一次,她对自己说,决不能再用苦肉计了,不能让亲者痛仇者快。
又有洒扫的李嬷嬷进来了,她是来送信的。
颜玉突然忆起:虽然这些丫鬟她都不想要了,但是她还想过,要问问这个李嬷嬷是否愿意跟她去颜宅呢?
李嬷嬷说:“姑娘,今日晌午,有人给您送了信来,奴婢帮您收着,您看看。”
颜玉接过信看了封面,是刘熙的字迹。上一世,她偶尔收到过他从战场寄来的信,就是这个字体。
她将信封往旁边的桌案上一放,看着李嬷嬷道:“李嬷嬷,我下月初就要搬出去,您是留在这儿还是跟着我一起出去?”
李嬷嬷受宠若惊,他们几个奴婢私下都商议过,姑娘似乎不想带她们一起去,所以才对她们完全无安排。却不想,原来姑娘还想带着她去的。
李嬷嬷道:“姑娘,奴婢呢,做事毛躁,做人又太过耿直。虽然识一些字,曾经也是做过管事嬷嬷的,不过来了颜国公府后,奴婢是得罪了人,只能去做了洒扫。奴婢在这府上过得不好,如果姑娘您不嫌弃,奴婢愿跟着您去您府上。”
颜玉扶了她起来:“李嬷嬷,您竟然是识字的?”
又叫娴嬷嬷递了她桌案的书过来,李嬷嬷只看了一眼,翻到其中一页,就照着读了起来。
揽月凑过去一看,果然是识字的。
“李嬷嬷,我知你是个心善的,我那府上现如今还缺些知根知底的可靠人,您可愿意去我宅子里做个管事嬷嬷,您就帮我管着那些杂事。”
“姑娘大恩大德。奴婢自然是愿意的,奴婢定好好做,不会让姑娘失望的。”
李嬷嬷擦着泪水出去了。
颜玉派了揽月去找董氏,很快拿回了李嬷嬷的身契。
虽心有抵触,颜玉还是拆了刘熙的信,拿出来凑到灯火下细看。信中,刘熙向她问好,然后提了他在扬州的所作所为。
扬州地界混乱不堪、民不聊生。许多重要位置的官员都被下了狱,刘熙带过去的几十个官员根本不够用,已是捉襟见肘,他只能不断地向皇上请求支援。
他到扬州后,首先是要恢复当地的民生,商人经商,农人归还土地,是以每日田间地头地奔跑。
从前生活困苦时,许多贫穷人家卖妻鬻女,如今还要帮他们找回亲人。
那些被贪官错判了案的,得重新审案。每日里,无数的案卷要翻阅,陈年累计的旧案错案,实在太多了。
事情千头万绪,他每日只能睡两个时辰。
然而,在百忙中,他还是记挂着颜玉的。
信的最后,他又说:玉儿,等我,信我。
颜玉是知道琳琅公主也去了扬州的,不过刘熙只字未提。看来公主大人还没有拿下刘熙。
颜玉看了信后,却是久久未出声。
娴嬷嬷担心她许是心里难受,然而颜玉却开口问道:“嬷嬷,什么样的人会把自己的孩子卖了?”
娴嬷嬷答道:“姑娘,那些穷苦人家是会卖孩子的。有的人家生了女儿出来,要么当场溺毙,要么也是养大了卖出去。为奴为婢都算好的,更有那无良之家,女儿大了却是卖到了娼寮里去。还有那等生了太多儿子的人家,也是会卖儿子的。”
“他们怎么能如此狠心?”
“姑娘,这世上的人啊千千万,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烂心肠的人都有。”
单清这时回来了:“姑娘,我幼时病了,就是被双亲丢在了乱葬岗的,幸亏养父捡了我回来。后来,那家人听说我在恭王府做了侍卫,还想来把我认回去。我却是不会回去的,那等人家,不要也罢。”
颜玉上前抱住了单清,单清羞红了脸,对姑娘说:“姑娘,我是养父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