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几日,几位掌柜陆续送了铺中的账簿过来。可颜玉却是两眼一摸瞎,因为她,根本就不会看账簿。
这些年,颜玉在族学里上学,许是受了人指点,各夫子均不待见她。
从前颜玉心理脆弱,畏畏缩缩,虽长了一辈,但无人尊敬。在学堂里被排挤是常有的事,不过,她被排挤,一则是因为她的身份;二则,却是因为她的美貌;
一个无人庇护的孤女,貌美就是原罪。
姑娘们总是恶意诽谤她,被欺负得狠了,小美人眼含热泪,泫然若泣。就这,也被骂:做作、倒人胃口、狐媚子。
夫子不待见,姑娘们排挤,小颜玉整日里战战兢兢。自然,学业一塌糊涂,什么都学了,什么都没学会。重生前,颜玉已是许久未去学堂了。
府上,更不用说了。老夫人、董氏都不可能教她看账簿,二夫人、三夫人也不会自讨没趣。
这时,就能体现单清的好处了。
单清拿了账簿教颜玉怎么看,一页页,逐条细讲。不过颜玉却是一头雾水。
此时,单清才知道,知易行难,自己会,并不代表能教会他人,自己还是差了点儿道行。
所以,她又一次去了恭王府求助,这次带回来了一个女师傅。
几日里,女师傅将记账、看账揉开掰碎了讲给颜玉听。
某一刻,颜玉开窍了,就在这样二对一、开小灶的环境下,迅速掌握了要领。
最终,颜玉能自己独立看账本了,还发现了几处不明显的小差错。得了师傅夸奖后,颜玉高兴得像个孩子,跑去院子里找娴嬷嬷:“嬷嬷,夫子刚刚夸我了。”
这可怜的姑娘,生平第一次被夫子夸。
几日未出府,院门也只出了那么一两次。其中一次,是董氏又召她过去,二人商量及笄礼的事情。
颜玉将自己正宾、赞者、有司人选告诉了董氏。董氏听说老恭王妃居然要做正宾,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这样的福气,颜玉她怎么配?
颜芙离府,颜玉不再去立规矩,老夫人这些日子,渐渐觉得无聊了。想到外嫁的女儿三年未归,她又着梅嬷嬷去信,催大姑奶奶回家省亲。
颜芙去了庄子里已有半月,董氏几乎每日派人去看望她,给他送瓜果蔬菜肉等。
去的人,日日都回禀:大姑娘日日闹着要归京。
董氏操持一大家子,不得空,只去看了颜芙一次。她劝颜芙安心在庄子里待一年,一年过去,必定想法子让她回去。
颜芙不肯,她又哄着说,回去想法子,在颜玉及笄礼,让颜芙回去一次。
这次,颜芙同意了,耐心等着娘亲消息。
董氏回来后,径直去了书房找国公爷求情。
国王爷盛怒:已禀报皇上,一年内不许那孽女归京,如今是要他忤逆皇上吗?
又道:“你如今也是掌家十余年了,不要只顾着自己面前那一亩三分地,也想想整个国公府,想想你儿子、孙子。”
董氏伤心至极,却不敢掉以轻心,怕触怒了国公爷,更怕国公府因此遭难。
她并不只有颜芙一个女儿,她还有儿子、孙子,总是要为他们多做考虑的。
董氏未能达成目的,也无颜再见女儿。是以,虽还是日日遣下人去看她,却是没有再给她归京的希望。
转眼间到了八月初一,一大早,白真已在府门口候着。从前,白家人进不了颜国公府,如今,却是再也不想进了。
这几日,白真去四皇子府送过一次茶叶,顾尘又等在白家茶楼附近,偶遇过一次白真。两人有来有往,颇为情投意合。
而玄越,一次都未出现过。不过即使出现过,颜玉未出府,也未为可知。
二人上车后,手拉手叙女儿家家常。
颜玉听说了顾尘和白真的来往,偷偷捂嘴笑。白真呢,头一次见她害羞,狠狠推了颜玉一把。
而后,颜玉又喜滋滋告诉白真,自己已会看账簿了,满脸求夸赞的表情。
二人有说有笑地到了净慈寺的山脚下,弃了马车,徒步往上爬。
颜玉此次是来为双亲点长明灯的,还想着为那未见面的孩儿做一场法事,超度他的亡魂。
因此,虽然上山的路九曲十八弯,但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坚定。只有如此,菩萨才能看见她的诚心,如她所愿。
终于登顶,到了净慈寺门口,却有小佛陀过来报:今日寺中有贵客,不对外开放。
颜玉很失望,正欲与白真携手离开,就见顾玄越、顾尘从寺庙里走出来。
“恭王殿下,四皇子,臣女(民女)有礼了。”
“起吧!”
顾尘、白真相视一笑,玄越却看了看颜玉红彤彤的脸,然后,就背身进了寺中。
玄越不想太靠近颜玉,故意远远地落后了一段,顾尘不好表现得过于明显,于是与玄越同行。
“三哥,咱们走快一步。”
“三哥我许久未来净慈寺,今日看着特新鲜,要不你先走一步?”
顾尘气得无语看天,他三哥最近怎么这么没有眼色。
两位姑娘在僧人的指引下去了大殿。
世人都传净慈寺灵验,因此这儿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