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鸿宇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伤好出院。
在他住院期间,姜志党被枪毙。
据说,姜志党死前得知,母亲崔和珍已经先他一步,死于一场大火,姜志党顿时万念俱灰,瘫在地上,几乎是半昏死的状态。
那场大火,最终被救火队和左右邻居一同扑灭了,没有伤及两边的房屋。
火焰熄灭了以后,公安进屋查看,屋里的一切被烧的干干净净,只剩四壁黑灰。
公安架着梯子来到楼上检查,又在楼上发现了一具烧焦的尸体,身形扭曲,死状极惨。
这具尸体,正是崔和珍。
她想和老爷子一块死的愿望,终究落空了。
巧的是,这一年年末的春晚上,那首《冬天里的一把火》横空出世,立马火遍大江南北。
程雪飞原本很喜欢这首歌,可是,自从经历了这场大火,她再听到这首歌,总好像有心理阴影似的。
不光她,姜鸿宇听到这首歌,也总觉得怪怪的,喜欢不起来。
要到好多年以后,他才彻底解开这个心结。
姜老爷子在医院住了半个月。
出院后,被安排住进了军部疗养院。
姜家的那栋小洋楼,虽然主体没有受损,但已经成了凶宅,没人再愿意住进去,连姜老爷子也不愿意回去。
而且修缮
要花一大笔钱,没人出这笔钱,就暂时搁置了。
到后来遇到房改,房管局的人找到姜老爷子,跟他商量这栋房子如何处置,大概是准备要收回去的意思。
姜老爷子又去问孙子孙媳妇的意见。
程雪飞不同意收回去。
房子虽然出过这样一场事故,但这房子位置绝佳,环境一流,属于万中无一的精品,周围邻居也都不是白丁。
这么好的房子,想买都买不到,如果因为一场事故就拱手让人,实在可惜。
于是程雪飞一次性掏了十万块钱,把这栋洋房买了下来,挂在老爷子名下。
又花了一笔钱,找人里里外外修缮了一遍。
说是修缮,其实基本等于拆了重建,只保留了前院的格局。
新房建好后,总算一改这条弄堂的面貌,人们几乎忘记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火灾,邻居们也不再对这座房子心怀恐惧。
至于姜家的其他人,也各自作鸟兽散。
钱途入狱,钱途的妻子孟志红从此一蹶不振,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岁,勉强上了几年班,就提前办了退休,在家给儿女们看孩子。
姜志党的妻子儿女,也再没露过面。
姜楠原本在文化局的工作,因为自己的姑父和爸爸成了杀人犯,她没脸再待下去,就没去上班。
后来听说姜楠找了和外地对象,母子三个都跟着搬到外地去了。
崔和珍的二女儿、三儿子,就更没了踪影。
这一大家子,突然间走的干干净净,一个不剩。
管涛心想,走干净了好。
不是他不顾及这二十多年的情分,他是真的被那家人整怕了。
先变相地软禁姜老爷子,后又买凶杀人,再然后,一把火烧了房子,想来个同归于尽。
这家人简直成了管涛晚年的噩梦,好几次半夜梦到那家人狰狞的面孔,吓的他从梦中惊醒。
梦醒后发现只是一场梦,又觉得无比庆幸。
从这些事情中,管涛切身体会到一个道理:
得到原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时,要心存感恩,而不是得寸进尺、患得患失。
正应了那句话: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老爷子住进疗养院,管涛就完全放心了。
军部疗养院管理严格,医疗条件也好,比住在家里更让人省心。
那里还有几个老熟人,大家在一块,有共同的话题,老爷子过的更舒心。
但更叫老爷子开心的是,他的孙子孙媳妇,还有两个重孙子,每到星期天,都会来看他。
天气好的时候,姜鸿宇还会把他接到家里吃饭。
老爷子大概也算是因祸得福吧。
夏天的时候,姜山
来过一次。
姜山知道申城这边发生的事故,特地赶在姜萍生孩子之前,来看望自己的老父亲。
是程春生陪他一块来的。
姜山、姜鸿宇、程雪飞、程春生,还有两个孩子,一块赶到疗养院时,管涛正好也在。
程春生见到管涛,一直躲着,不敢正脸面对。
管涛瞧着程春生一副做了亏心事的样子,戳戳姜鸿宇,问:
“那小伙子是谁啊?”
姜鸿宇朝程春生望了一眼,回答:
“我小舅子,另一个小舅子。”
管涛恍然大悟的样子,然后意味不明地笑了,说:
“我还以为,他是你邻居家的闺女的婆家的西院邻居呢?小伙子好演技啊,连我都给骗了。”
姜鸿宇沉下脸:
“他怎么骗你了?”
管涛见姜鸿宇要去算账的样子,劝阻道:
“没什么,没什么,我是夸他心眼够用,没别的意思。”
姜鸿宇还是来到程春生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