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鸿宇也不愿意为了钱途的事再继续让姜老爷子脸上难堪,他作势要起身:
“老爷子,如果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先回去上课了。”
“去吧。”
姜鸿宇站起身,去拎书包,他抬头观望一圈,想找找陪老爷子来的人,但是仍然没看到,于是问道:
“老爷子,谁送你过来的?”
“我自己一个人来的。”
这让姜鸿宇有些意想不到,他看了看老爷子拄着拐杖,想必老爷子年纪大了,腿脚不结实,此时再让老人家一个人回去,姜鸿宇有点于心不忍。
“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吧。”
姜老爷子听说姜鸿宇要送他回去,难看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
“不用了,我自己能回去。”
说完,姜老爷子一手扶着拐杖,一手撑起长条凳,缓缓站起来。
站起来后,又稳了一下。
看样子,确实是年纪大了,腿脚不太灵便。
“这里台阶多,我把你送出学校吧?”姜鸿宇道。
姜老爷子见姜鸿宇不是客气,没再逞能:
“也好,你要是不赶时间,送我两步。”
姜鸿宇背上双肩包,搀着老爷子的胳膊,陪老爷子走下台阶。
姜老爷子有姜鸿宇在旁搀扶,步伐稳了许多,而且心里
暖融融的,便讲起了自己腿受伤的经历:
“我这两条腿,早年受过冻伤,那时候在东北打仗。
有一次在雪地里埋伏了两天两夜,那两天两夜,生怕被敌人发现,不敢生火做饭,不敢烧热水,只能吃生的肉干,喝的是冰和雪,两条腿都冻麻了。
有的人,晚上还好好的,到了早上,已经断了气,浑身都是冰。
我算命大,活着打完那场仗。
打完仗以后,到附近老百姓家里借宿,住进了有炉子的屋子。
等身上暖和起来后,发现腿上的肉已经冻烂了,而且越烂越大。
那种身体一点点腐烂的感觉,这辈子都忘不了。”
姜鸿宇听的肃然起敬,问:
“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我们队里有个赤脚大夫,用刀子生生把烂肉割了,洒了高度白酒消毒。
后来又费尽周折,弄到一些盘尼西林,又在炕上躺了一个多月,才保住这两条腿,但是从此落下了病根,时不时发作,发作起来,疼的不能走。”
姜鸿宇听的深受感动。
看来,这位功勋卓著的老将,真的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一将功成万骨枯,老人家能活到今天,也算是奇迹了。
“老爷子真是了不起,能
从那十几年战争中活下来的,都是幸运儿。”
“是啊,我是幸运儿,你也算是幸运儿。”
姜鸿宇笑了:
“老爷子说的是,我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我父亲应该经历过一些,他也是幸运儿,不然哪有今天的我。”
姜老爷子那严肃的脸上,也露出微弱的笑意。
穿过校园,来到校门口。
姜鸿宇替姜老爷子拦了辆人力三轮车,扶着老爷子上了车。
望着老爷子的脸,姜鸿宇觉得,这张脸已经不像刚见面时那么陌生和严厉,老人还是挺亲切的。
“老爷子,如果刚才说的话不小心冒犯了你,希望你别放在心上。”
“没有,你做的很好,至于钱途的事,我回去会问明白的。”
姜鸿宇没有当着姜老爷子的面把钱途干的丑事说出来,其实已经算是给了老人的面子了。
姜鸿宇点头。
人力车夫回头见老人坐稳,吆喝一声,蹬着脚蹬走了。
姜老爷子今天的确是一个人出来找姜鸿宇,没有任何人陪伴。
他是趁着崔和珍不注意,悄悄溜出来的。
他早就察觉到了,现在全家人都防他像防贼一样。
尤其是当管涛来家里时,全家人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他和管涛,生怕他跟管
涛密谋什么。
以至于他现在和管涛无法交流,只能当着别人的面,说些场面话。
对此,姜老爷子虽然不说,但心底早已酝酿着怒火。
他一生征战,杀人无数,谁都没服过,到老居然成了这一帮人的傀儡?
他要是就此服软,他就不叫姜广兴!
他没有让车夫送他直接回家,途径一家茶馆,停下了进了茶馆,买了一壶茶,一客点心,慢悠悠地品尝。
喝茶时,他已经想象的到家里是什么样的情形,必定乱成一锅粥了。
让他们先乱去吧。
不乱一下,他们还以为这个曾经叱咤风云的老头子已经成了活死人了。
姜老爷子悠闲地喝完了一壶茶,另外看完了今天没来得及看的报纸,见时间差不多了,才撑着拐杖,起身回家。
而这时,他的家里,已经彻底乱了套。
最近几年,老爷子极少离开家门,就算出门,也必定有人陪伴。
所以今天突然没打招呼就突然失踪,让崔和珍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
崔和珍上上下下,每个房间找了个遍,没发现人影,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