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姜楠的工作,庄霞就开始叹气:
“哎,别提了,这个孩子,太难伺候了。
这毕业才半年多,已经换了好几份工作了,她都不满意,干不到一个月就不想干了。
最长的一个工作,也只干了一个多月。
后来志党想把她调到厂子里,给她个管理岗位,但是现在厂子在搞改革,搞的乌烟瘴气、人心惶惶,女孩子家家的,不想让她淌那个浑水。
这不,没办法,又让她姑父,把她安排进了文化局,现在文化局待一段时间看看,以后有合适的岗位,再给她调。
可惜楠楠是个女孩子,她要是个男孩子,就让她跟着管哥进公安系统,还是公安最威风,最有派头。”
庄霞这意思已经很明显了,楠楠是个女孩子,不适合当公安,但姜北是个男孩子啊。
等到姜北以后安排工作的时候,想抱管涛的大腿,跟着管涛混。
虽然姜老爷子明令禁止,不让家里人再托他的关系去办事,可管涛跟他们认识二十年,两家的关系,已经不用再靠老爷子来当纽带了。
他们托管涛办事,不算是利用老爷子的关系。
管涛听出了其中玄妙,也只是微微一笑:
“儿孙自有儿孙
福,孩子以后都会有出息的。”
大家说笑一通,管涛就去见了姜老爷子。
当着众人的面,说了些恭贺新年的场面话。
管涛一直想找机会单独跟老爷子说几句,但没有机会。
崔和珍在旁边,不是端茶倒水,就是送点心,再就是说几句关切的话。
管涛从前不觉得有什么,因为崔和珍之前也是这么热情。
但现在才觉得,崔和珍似乎故意防着他们似的,生怕管涛和姜老爷子暗中密谋什么。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管涛心里就不舒服。
再看看行将就木的姜老爷子,心里满是同情。
一家人虽然照顾老爷子照顾的无微不至,但他们眼中的姜老爷子,顶多是个摇钱树,或者是个会下金蛋的母鸡,有着巨大的利用价值。
并没有人真正关心老爷子活的开不开心。
这世上,只有亲生儿女,才会真正用心对待一个老人。
想到这里,管涛又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无论结局如何,他必须继续追查老爷子的家人。
管涛陪老爷子吃完了饺子,见实在找不到说悄悄话的机会,就说要陪老爷子到街面上去溜溜,看看热闹,顺便消化消化肚子里的饺子。
姜老爷子原本不太
愿意外出,可他见管涛一直在自己身边转悠,显然有话要说,于是答应了。
崔和珍听说他们要出门,也去拿自己的外套,要陪着老爷子一块出去。
管涛眼见着连最后一个机会也要没了,心里有些着急。
这时,老爷子朝崔和珍轻轻摆了摆手,明确拒绝:
“不,让管涛陪我去就行了,你在家里吧。”
崔和珍不敢忤逆老爷子,只好又放回外套。
管涛心里窃喜,老爷子果然是老爷子,人虽然老了,但威风不堕。
于是,管涛搀扶着老爷子出了家门。
出了家门后,他们也没有走远,就在门口的巷弄里随便走走。
姜老爷子拄着拐杖,轻轻推开管涛的手,示意不用搀扶,而后问道:
“管涛,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说?”
“老司令眼光毒辣,瞒不过你,”管涛顿了下,问道,“恕我多嘴问一句,老司令当年离家打仗时,家里有几个孩子?”
“只有一个儿子,我走的时候,才两岁多,还不太会说话。”
提起当年的幼儿,姜老爷子表情柔和,嘴角甚至含着一丝似有若无的笑意。
管涛听了这话,却满脸失望,仿佛最后一个微弱的希望,也破灭了。
他
像受到了打击一样,垂头不语。
姜老爷子慢慢踱着步子,侧过头,仔细打量管涛失望的脸色,眼底闪过一丝疑虑。
老头子身经百战,早练出极其敏锐的观察力,他一眼就看出管涛在背地里搞小动作,再联想年前,管涛特意来问过他儿子的名字,老爷子问:
“怎么了,你还在帮我调查那件事?”
管涛点头:
“是,其实这些年,我一直在留意。”
姜老爷子缓缓吐出一口气,非常豁达地说:
“已经过去五十年了,五十年时间,能埋没多少人和事,算了吧,你也别老是记挂在心上,别再为这件事操劳了。”
“可是,我总觉得心有不甘,我总觉得,老司令的妻儿,还有可能在这世上。”
姜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
“其实,我也常常觉得,他们可能还活着,但是人海茫茫,到哪里寻找,从前找不到,现在更难找。”
“老司令,其实,这一次我查到了一户人家,多数情况都附和,只不过,那家人不在永昌省,是在隔壁东阳省。”
这话,引起了老爷子的注意,他停下步子,那浑浊苍老的眼睛,直直盯着管涛,想要听管涛说下去。
管涛继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