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途能想到的人际关系,肯定还是他岳丈那边的关系。
他要找的人,是他老丈人姜老爷子的老部下:管涛。
这个管涛,从十二岁开始,就跟着老爷子。
刚开始是老爷子的小跟班,后来成了老爷子的警卫员,跟着老爷子一路南征北战,从根据地打到东北,又从东北一路南下,随着百万雄师渡过长江,解放申城。
老爷子在申城留下后,管涛也跟着留下,一直陪伴左右。
两人十几年同甘苦共患难,从一个战壕里爬出来的,早已结下了比血缘还亲厚的关系。
老爷子对这个忠诚的老部下很器重,趁自己手里有点权力,能说的上话时,把管涛送进公安部门任职。
管涛有了老爷子的关系庇佑,也是他自己争气,一路官运亨通。
到如今,已经是申城公.安局副局.长。
二十年前,老爷子与崔和珍的婚事,也是这位管涛撮合的。
所以,崔和珍一家,都把管涛当成恩人,对管涛非常客气,每次管涛到家里看望老爷子,全家人都把他视为座上宾。
钱途在舞会上被打的那次,其实就想通过老爷子的关系,去找管涛帮忙。
但当时被拒绝了。
这次,钱途决定,背着全家人,私下
里去找管涛。
他就不信,管涛能不管这件事?
这毕竟不是徇私情,而是真正涉及到违法的案件了。
正好到了年底了,钱途去买了几件像样的礼品,算是顺便给管涛拜个早年。
这天晚上,他拎着几样贵重物品,来到了管涛家。
他是第一次到管涛家,所以管涛一见了他,觉得很惊奇:
“哎哟,钱主任,稀客呀?快进来!”
管涛现年五十多,比钱途大几岁,所以钱途一直跟管涛叫哥。
钱途说道:
“管哥,要过年了,来看看你,没打扰你吧。”
“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钱途本来担心管涛会不欢迎自己,不过看样子,管涛还是很给他面子的。
钱途进来,把拎来的礼物放到桌上。
管涛的老婆出来,跟钱途寒暄了几句,端了茶,两个人就在客厅里坐下了。
客气了几句。
管涛问:
“老司令最近身体还行吧?有没有再犯老毛病?到了年底,单位事情多,我好些日子没去看他了。”
“我爸近来身体还不错,挺硬朗,没有犯病。”
“哎,老爷子不容易,当年打了多少硬仗,好几次命都要没了,能活到现在,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是是是,太不容易了。”
东拉西扯说了一通。
管涛知道钱途不是来跟他叙旧的——两人也没旧可叙。
见钱途迟迟不肯说明来意,管涛主动问:
“钱主任,你这次来,有什么别的事吗?”
钱途幽幽地长叹一声:
“瞒不过老哥你的火眼金睛,不瞒你说,我这次来,确实有不情之请。”
“你说吧,我能帮的上,一定帮。”
钱途神色凄苦地道:
“其实,我都没脸说这事,一年前,我被人打了。”
“啊?”管涛毫不掩饰他的震惊,“被打了?”
“嗯。”
钱途把他在舞厅被打的事,添油加醋说了一遍,把自己的伤势,也浓墨重彩地描述了。
管涛原本一副闲聊的态度,一听别人诉说案件的过程,立马进入办案状态似的,目光如炬,两眼几乎一眨不眨地盯着钱途。
这种眼神,但凡心虚一点的人,都不敢与之对视。
还好,钱途这回是真心觉得自己冤屈,因此没有任何闪避。
所以,管涛也看出来,钱途不是撒谎,是真的被人打的挺惨。
“当时没有报案吗?”管涛终于开口问了一句。
“报了,医院的人看我伤势那么严重,就到附近的派出所报了案,派出所也过来问了,但他们说,办案
难度太大,没有查下去。”
管涛一听,脸色就沉了:
“没有查?”
“是啊,他们大概觉得麻烦,又怕得罪人——”
没等钱途说完,管涛有些怒了,声音不大,却威严十足:
“因为怕得罪人,就没有查下去?!岂有此理,你告诉我,是哪个派出所的?”
钱途就把医院旁边的派出所告诉管涛。
管涛记在心里,一副回去后要好好查办的样子。
不过,管涛又问:
“这件事,你当时为什么不来找我?”
钱途脸色为难:
“我是想来找你的,但是,我爸不让,你也知道我爸的脾气,他是不想再麻烦任何人。”
管涛听了这话,脸上的表情有点难受:
“老司令这是拿我当外人了。”
“不,没有,管哥,我爸从来没拿你当外人,他就是怕给你添麻烦。”
“这叫什么麻烦,打击违法犯罪,维护社会治安,这本就是我们的责任,怎么能说是添麻烦。老司令上了年纪,老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