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看着两个外孙女套上新衣服,脸上浮起满意的笑。
是的,老太太看见闺女有钱了,当然高兴。
“妈,你怎么找到这的?”
郑母把目光挪到郑桂香脸上:
“我听人家说的,你在这里帮忙做饭,所以我就找来了。”
郑桂香当初带着两个孩子离开家时,只说是人家在县城给她介绍了份工作,没说具体在哪,也没说是干什么的。
这两个月来,郑桂香也一直没回去过。
没想到今天母亲会主动找上来。
郑桂香把母亲领到自己住的屋里。
她的屋子不算大,大概十三四个平方。
屋里有一张结实的大木床,一张八仙桌,两把小椅子,还有盆架、脸盆、肥皂、毛巾。
对她们来说算是应有尽有。
墙上刷着白灰,脚下是平整的水泥地面,整个屋子又干净,又亮堂。
郑母再次打量了这间屋子,忍不住感慨:
“城里就是不一样,桂香,你现在享福了,住在这么阔气的地方。”
享福?
郑桂香在心里冷笑。
不过,对比从前缺吃少穿的日子,现在不仅能吃饱饭,还能给孩子做新衣服,跟过去对比,确实是享福了。
所以,娘家的人是听说她现在过上
“享福”的日子,才来找她的?
“妈,这是人家的地盘,只是暂时给我住的。”郑桂香恹恹地说。
郑母收回目光,笑道:
“不管怎么样,看到你跟大丫二丫过的这么好,我就放心了,我刚刚听大丫说,她们现在已经上学了?”
郑桂香在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母亲从两个孩子嘴里套出不少话。
“嗯,她们刚上没多长时间。”
“真好呀——谁给交的学费啊?”
“是我们这的园长给交的。”
“哦,你们园长是谁?”郑母很小心地问。
“我们园长是个女的。”
郑母听说园长是个女的,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不知是庆幸还是失望。
郑桂香让母亲在床边坐下,又给母亲倒了碗热水,然后就自顾地去忙她的了。
她让两个孩子把衣服脱下,拿着针线,坐在桌边的小椅子上,开始钉扣子眼,一言不发。
郑母捧着碗,脸上闪过一丝计议,她想说什么,但好几次欲言又止。
琢磨了很久,郑母把两个外孙女支开,才小心翼翼地打听道:
“桂香,村子里都在传,说你外边有人了,是真的吗?”
郑桂香钉手上的针线顿了一下:
“妈,你别听人胡说。”
郑母陪着笑,看起来并不相信。
闺女现在住在这么阔气的地方,还有钱给孩子做衣服,明显是发达了。
一个乡下穷苦的小寡妇,突然翻身变成城里人,怎么可能背后没人帮忙撑腰呢?
这肯定是找到靠山了!
“桂香,这里就只有咱们娘俩,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边有什么相好的?”
郑桂香放下针线,语气强硬地说:
“妈,真的没有!你别听别人胡说!”
“可是,这几年,不是一直有个女的给你送钱吗?”
郑桂香恨不得当场把手里的衣服给摔了,可是看看年老沧桑的母亲,还是忍住了。
毕竟是自己亲妈。
“妈,你少管这些事,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你还不知道吗?”
郑桂香一想起这些年的苦日子,就忍不住要掉眼泪。
自从丈夫去世,她跟两个孩子被赶出家门以后,她就带着孩子回到娘家。
可是身无分文的她,在娘家能得到什么好日子?
回到娘家之后,生产队的人不肯给她工分,她只能跟着一帮孩子去帮忙割猪草,割二十斤猪草,才给一个工分。
一年下来,她的工分,还换不回一袋麦子。
但郑桂香不敢有任何怨言。
后来分田单干,每家每户每个人都能分到属于自己的地。
郑桂香欢天喜地地以为,自己的苦日子到头了,只要自己能分到一块地,她就能安心种地,地里长出庄稼,她跟孩子就不用挨饿了。
可是让她万万没想到的是,大队部居然没有给她分地!
理由是,她是嫁出去的闺女,她的地,都在她婆家,让她到婆家去要。
婆家?
她就是被婆家赶出来的呀!
没想到,在娘家足足生活了五年,到了分地的时候,她居然仍然是个外人!
那一回,是真的伤透了郑桂香的心了。
婆家不要她,娘家也不认她,她才真正的意识到,她已经没有家了,她成了无人收留的“弃儿”了。
没有地,她的日子比在生产队时更辛苦。
在生产队还能干点零活,换几个工分。
现在工分没了,地也没分到,她深刻地体会到什么叫做“无立锥之地”!
如果,如果没有她那个老同学,经常会送几块钱给她,缓解一下她的困境,她只怕已经冻死饿死了。
现在托了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