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声戛然而止。
黄博华回头,望着来人,一时没反应过来,脸上的笑容还僵着。
那个人不等黄博华发问,气喘吁吁地喊道:
“你媳妇被张春桃强行结扎了,现在正在卫生所闹着要跳楼呢!你快去看看吧,再晚说不定人就没了!”
程雪飞听的十分心惊,慌忙催着还在发愣的黄博华:
“你快去看看啊!”
黄博华这才骂了一句,急急跑出了会议室。
黄博华走后,会议室里一阵寂静,而后众人小声议论。
有人对张春桃提出了不满:
“这个革命脸,没完没了,王乡长,你当初就不该让她做计划生育的工作!”
又有人开始说挖苦的话:
“哎,就是,我们乡镇,别的工作拿不出手,就这个计划生育,绝对是全县第一!”
“这也太过分了,人家黄主任现在也没个儿子,她张春桃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人家黄主任生个三胎?非要给人家媳妇结扎?”
“说的是啊,要说张春桃原来跟黄主任一个村的,一块穿开裆裤长大的,张春桃个缺心眼的玩意儿,怎么一点都不通融?这回做的是太过分了!”
也有人冷笑:
“这还叫过分?你没见着张春桃上门动员他弟媳
妇去结扎,结果被他娘家兄弟一块打出来,追到村子口打!”
在众人纷纷指责张春桃时,只有于大荣一个人缄默不语,低着头,表情凝重地摆弄着手里的烟盒。
程雪飞放心不下,担心真的闹出人命,转身走了。
其他人见程雪飞走了,也无心开会,各自散了。
程雪飞出了大院,来到斜对面的照相馆,推上自行车,骑到卫生所外面。
就见卫生所里有人吵闹。
程雪飞先是朝地面扫了一眼,还好,没有看到人倒在血泊里的场景。
不过,卫生所的楼不高,只有三层。
楼下的地面,还是泥地。
就算从最高层跳下来,也不一定当场就摔死,说不定会摔成个残疾或者半身不遂什么的。
程雪飞暗暗祈祷着,千万别让黄博华家里发生这种不幸。
黄博华已经很不容易了,两口子本来关系就不好,再要面对一个残疾的媳妇,就真的太惨了。
程雪飞其实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心病,黄博华本就看不上他媳妇,当年都是他妈做主,才结了这门亲。
结婚以后,两人日子过的还算说的过去。
但自从实行计划生育以来,黄博华身为干部,主动选择不生三胎,两口子之间终于生出了
嫌隙。
偏偏黄博华的媳妇铁凤是那种认死理的女人,觉得自己不给黄家生个儿子,就会成为他们家的罪人,所以一直逼迫黄博华生孩子。
黄博华就是不从。
两口子因为这事,闹了一两年。
程雪飞还在担心两口子会不会这样闹一辈子,结果谁也没想到,张春桃横插一脚,居然把铁凤给强行结扎了!
这个张春桃,能认真工作是好事,但是手段过于激进。
实在不应该让她再干计划生育的工作。
再这么下去,把人都得罪干净了,将来给人暗害了也不好说。
其实王乡长也特别为难。
当初他给张春桃安排这个工作时,是因为实在找不到人来干这活了,都怕挨骂,都不敢接手,只能塞给一根筋的张春桃。
没想到张春桃会这么较真。
张春桃其实早就瞄准了铁凤,因为铁凤已经生了两个闺女,按照政策,不能再生了,所以几次上门动员铁凤结扎。
不过每次都被黄博华的母亲赶出家门。
铁凤每次出门,也都有意避开张春桃,远远看见张春桃,就躲着走。
铁凤千防万防,结果这一次,小闺女黄灿感染了风寒,咳嗽一直不好。
黄博华就催着铁凤带到卫生所去看看,
该吃药吃药,该打针打针,别老用那些喝萝卜水、吃水煮大蒜的土方子。
时间长了,孩子咳嗽没好,再把孩子的胃口给喝坏了。
铁凤听了黄博华的话,这天早上,就坐上黄博华的自行车,带着小闺女去看咳嗽。
两口子虽然关系恶劣,但在孩子的事情上,心是齐的。
黄博华把他们娘俩卸在卫生所门口,就去了乡政府大院,组织全体干部开会。
之后看见程雪飞的自行车停在照相馆门口,又去找程雪飞,让她过来一块参加会议。
因为这场会议就是商量表彰大会怎么开的。
到时候程雪飞会是表彰大会上的主角,所以请她过来,很有必要。
结果没想到,会议才刚开始,就传来铁凤被张春桃强行结扎的消息。
说实在的,黄博华也老早希望铁凤能去结扎。
但绝不是被张春桃强行结扎!
所以黄博华一听到这个消息时,也非常恼火。
他生怕铁凤这个死心眼真的跑去跳楼。
骑上车子,急匆匆赶到卫生所,车子随便扔在门口,来不及上锁,就冲进了楼内。
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