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鸿宇把程立夏带到一座凉亭里坐下。
刚坐好,姜鸿宇掏出手帕递给程立夏:
“来,把眼泪擦了,好好跟我说,到底怎么了?”
程立夏没有去接手帕,他吸了下鼻子,止住了哭声,低着头,一言不发。
姜鸿宇长叹一声:
这孩子可真急死个人呐!
怎么会是这个(鸟)脾性?
这要是换成春生在这,小嘴一叭,竹筒倒豆子似的一通说完了。
立夏许多方面都比春生优秀,唯独性格方面,确实不如春生利落爽快。
姜鸿宇极力耐着性子,长出了一口气,问:
“说吧,到底怎么了,跟同学吵架了,还是在学校犯了什么错,被学校批评了?”
程立夏摘下眼镜,抹了把眼泪: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姜鸿宇急的心肝冒火,可还得故作镇定,将就着程立夏慢吞吞的节奏,不急不缓地说:
“那就从事情一开始说起。”
程立夏静默片刻,难以启齿地开口了:
“那天,你去实验室找到我,你看到的那个咋咋呼呼的女生——”
原来是那天实验室的事引起的,得知是这个原因,姜鸿宇的心稍稍放下来一些。
无非是儿女情长的小纠葛、小争吵,
无伤大雅。
程立夏说,他走了以后,两个人就吵起来了,程立夏吼了那个女生一句。
那女生大概也是从小娇生惯养,没受过委屈的,被程立夏一吼,当场哭了。
姜鸿宇忍不住打断程立夏的诉说,提醒道:
“你为什么要吼她呢?很多时候,女生都是弱者,她如果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你不应该吼她。”
程立夏满脸懊悔:
“我当时真的太生气了,一下没控制住自己。”
姜鸿宇语重心长地说:
“记住,发脾气不能解决任何问题,只会让问题更严重。
有误会,你可以慢慢解释。
明明一句话就能说清楚,你偏偏懒于开口。
有些话,该说的一定要说,不要让人家去猜,人家也不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说不定会误解你的意思。
到最后伤人伤己,弄的一团糟。
你从前在学校,只管学习就好了,其他事都不用你操心。
但在大学可不是这样,尤其是到了社会上以后,人际关系有时候比你的专业更重要。
专业做的再好,人际关系一塌糊涂的话,很难走的长远。
所以,别光埋头学习,也要学会跟人打交道。”
姜鸿宇这一番教导,好像起了
作用。
程立夏目光涣散着,表情舒展了很多。
姜鸿宇又说:
“还有,我不知道你跟那个女生现在什么关系,是同学还是朋友。
假如那个女生是你的朋友,如果她说了我难听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
我跟你的关系,我们两个自己心里清楚。
我不会因为她一两句难听的话去跟她计较。
相反,如果你跟她因为我而吵起来了,你这样反而让我心里很不安。”
说完,姜鸿宇笑了笑,拍了拍程立夏的后背:
“我还以为什么大不了的事呢,把我吓了一跳。”
程立夏回过神来,痛苦地说:
“不,我还没说完。她哭了以后,我怎么劝都劝不好,我怕别人听到她哭,会以为他欺负她,所以我——”
程立夏有些说不下去了,过了很久,才恼恨地道:
“我千错万错,不该去把门关上!我真是笨死了!”
姜鸿宇稍微发挥了下自己的想象力,好像明白了什么。
一男一女把自己关在实验室里,而女生当时在哭,如果被人撞见了,肯定会认为两人发生了某种不可描述的事。
如果真是这样,那麻烦大了!
程立夏直到现在,都不敢回想自己打开门,看见六
个人站在门外时的情景。
那六个人,四个是学生,一个辅导员,一个是学院的勤杂工。
他们拿着撬锁的工具,准备来撬锁的。
结果还没开始动手,程立夏正好打开了门。
打开门的那一瞬间,那帮师生看见程立夏惊慌失措、头上冒汗。
而吴小英满脸泪花,脸色涨的通红,腮帮上还带着几个鲜明的手指印。
所有人都惊呆了。
空气凝固了好几秒钟。
程立夏已经忘了,他是怎么离开实验室的。
只记得等自己回过神来时,正躺在邹延的床上。
脑子一片空白。
他想不明白为何会走到这一步。
好像每一步都做错了,他有无数个挽回局面的机会,却偏偏眼睁睁地看着事情朝着最坏的方向发展。
他明白,自己已经成了臭名昭著的衣冠禽兽了。
他还不知道有“社会性死亡”这个词,但他这个情况,真的是已经“社会性死亡”了。
没过多久,学校保卫科的人来到宿舍,气势汹汹地喝问:
“程立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