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飞想开办幼儿园,完全是临时起意。
但也是经过深思熟虑后才说出来的。
她知道这份事业跟开录像厅不一样,开录像厅可以说是一本万利。
而办幼儿园,在这个普遍不怎么富裕,人们对幼儿的教育还不够重视的年代,是很难赚到钱的,能不赔钱就不错了。
程雪飞最主要是为了自己的孩子。
既然不放心把孩子放在敌人眼皮子底下,那就自己办一个。
自己办一家符合自己教育理念的学校,不仅更放心,孩子也会得到更好的教育。
而且,教育本就是一桩神圣的事业,能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做点力所能及的贡献,也算回报社会。
她在汪家待了一整个下午,跟他们把各项事情商量的差不多,晚饭也是在汪家吃的。
吃完饭后,就告辞离开,准备回太平庄住一晚。
汪建担心他们路上不安全,亲自送他们回去。
此时太阳已经下山,那些刚收工的人,都急匆匆地往家赶。
路上,汪建问起姜鸿宇在申城上学的情况,又说起了一些往事。
说着说着,又都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朱彩云。
一想起她,两个人都有些沉默,不再说下去。
偏偏程春生哪壶不开提哪壶,问:
“汪
老师,你为什么一直不结婚?”
汪建微微苦笑了一下:
“不打算再结婚了。”
程雪飞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扭过头看着汪建,问:
“真的不打算再结了?”
“嗯,一个人过着挺好的,省了多少麻烦事。”
这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吗,还是被朱彩云伤透了心,不再相信爱情了?
汪建这样的小知识分子,跟普通人的思维不太一样,他有自己的执拗和坚持。
若非如此,当年朱彩云离开他去嫁给了郭大祥那几年,他肯定已经完成了自己的终生大事。
但他仍然对朱彩云念念不忘,在朱彩云走后,始终保持单身。
如今朱彩云二次伤了他的心——不,这已经不算是伤心了,而是给他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心理阴影,终于彻底绝了他结婚成家的念头了。
其实不结婚也挺好的,程雪飞能理解这种心态。
在后世,像汪健这样不愿结婚的大有人在,只是在这个还很传统的年代,就显得非常另类。
也许汪健哪天能三度梅开,遇到自己心仪的女人也说不准。
只是可怜了汪健的父母,别人都儿孙绕膝,只有他们孤零零的,享受不到那种天伦之乐。
汪健把姐弟两个送到太平庄的住
处就回去了。
开门进家,程春生仍然很不理解地问:
“我就不明白,汪老师人长的也不赖,脾气也不坏,家庭出身也很好,以他的条件,肯定能找个不错的人结婚,他为什么那么想不开?”
程雪飞幽幽地说:
“大人的事,小孩怎么能理解呢?”
程春生忍不住冷笑:就不能跟我说句人话?
姐弟两个进了堂屋,拉开电灯。
程雪飞望着这个很陌生的地方,觉得不是很习惯。
又因为刚刚住进来,家里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方便。
之前住在王二姨家里,缺了什么,直接找王二姨借就行了。
炉子里没有火的话,跟王二姨说一声,就可以直接用她的炉子,过后还一块蜂窝煤。
没有水喝的话,也可以从王二姨的热水壶里倒一点。
王二姨对她很照顾。
可是搬到这里,只有他们姐弟两个在这住,真的是一穷二白,要什么没什么。
没有煤气灶,炉子也是冷的。
还好,灶房里有堆木柴,程雪飞刷了锅,点上木柴,烧了一锅热水。
有了热水,这个家才勉强有了点生活气息。
等洗刷完躺在床上,看着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的床。
没有姜鸿宇,没有孩子。
没有录音机,连
本能看的书都没有,数钱玩儿也没意思,心里没着没落的。
哎,漫漫长夜,孤枕难眠啊!
她实在有些睡不着,喊了住在另一间屋子里的程春生:
“春生——”
“嗯?”
“唱首歌我听吧?”
“唔?”程春生似乎有些奇怪,老半天才反应过来,“是不是换了新地方,睡不着?”
“嗯,麻烦你贡献下你优美的嗓音,给我唱首催眠曲吧。”
“你想听什么歌?”
“随便你唱,你想唱什么就唱什么。”
她相信以程春生的品味,总不能给她唱老掉牙的样板戏吧。
程春生也不怯场,一咕噜从床上坐起来:
“终于派上用场了——听好了,下面由人民表演艺术家程春生给你献歌一曲《绒花》!”
程春生清了清嗓子,有模有样唱了起来:
世上有朵美丽的花
那是青春吐芳华
铮铮硬骨绽花开
漓漓鲜血染红它
啊啊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