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飞耐着性子,盯着门把手,看都不看那男子,冷冰冰地说:
“同志,我要回去休息了,麻烦你行个方便。”
“是我呀,”那男子带着笑意说,“咱俩之前见过面的,你忘了?”
程雪飞本想吐槽,这种搭讪方式看来自古就有啊,冒充熟人来攀谈。
可是等她转过头,看向那男子时,借着走廊里昏黄的灯光,似乎觉得这人确实有点面善。
好像在哪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这人中等个头,脸盘圆润,嘴唇有点厚。
留着长发,发型很像几十年后的摇滚歌手伍佰。
一看就是个追求时髦的文艺青年。
没等程雪飞想起来他是谁,这人语气很夸张地问:
“你真想不起来啦,是我啊,是我啊!”
见程雪飞还在犯迷糊,这人脸上划过一阵失望,然后又笑了:
“看来我在你心里没有留下一点印象,是我这个人太平凡了——你是程雪飞吧,我是何聪。”
所以呢——何聪是谁?
我该认识何聪吗?
这个自称是何聪的人,急的有些抓耳挠腮:
“哎呀,你怎么还是想不起来,你忘了,咱们在《大家摄影》杂志社见过的,我当时也去参加颁奖,是伍编辑介绍我们认识的,咱俩还握过手!
”
迷迷糊糊的程雪飞终于拨开乌云见晴天,她这才想起来是哪个何聪。
确切地说,她已经忘了这人的名字,但很清楚地记得,这个人,曾经认为她是个种土豆的农村妇女。
想到这,她再看何聪的脸,终于对上号了。
记忆中,当时何聪也是这个发型,穿一件在现在来说特别时髦的美式夹克衫,色眯眯地盯着自己。
程雪飞对这人没什么好印象,但也没有特别地讨厌他,就很敷衍地打了个招呼:
“哦,何聪同学。”
何聪听他叫了自己的名字,就像走完了两万八千里长征似的,长长松了口气:
“哎呀,你终于想起我了!”
程雪飞的态度稍微缓和了一下,但仍然打不起精神,她随口说道:
“真巧啊。”
“是啊,真巧,没想到能在这碰到你。
你是来参加摄影展的吧,正好,我也有作品参加展览。
我还想着明天找你切磋切磋,没想今天就在这碰到你了,真是缘分啊。
正好我家住的离这不远,明天,我来找你,跟你一块去吧?”
程雪飞听他啰嗦完,强打着精神摇了摇头:
“谢谢——不用了,我自己能找得到。”
——麻烦你赶紧走吧,我真的很困了。
可是这位何聪
同学根本没有理会,仍然沉浸在两人偶然相遇的兴奋中。
他望着那扇紧闭的门,说:
“你开门,咱们进去坐会儿吧?”
程雪飞忍不住蹙眉:
嗯?
这是你的房间吗,你说进去坐会儿就坐会儿?
程雪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
“咱们明天见吧,我得回去休息了。”
“没事没事,咱们就说一会儿,我不会多打搅你的。”
程雪飞朝楼梯口看了一眼:
程春生这小子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回来,不会被人贩子拐跑了吧?
这种时候,但凡来个人,也能帮她脱身。
她眼巴巴地盯着楼梯口,终于听到楼梯上传来走路的声音。
程雪飞心里一高兴,希望这是程春生。
但是,出现的,却是一个身穿红裙子的女人。
那女人一袭红色连衣裙,走到昏黄的灯泡下面站定。
在头顶忽明忽暗的灯光下,在两旁绿色墙裙和白色墙壁的烘托下,这空荡荡的过道,居然有了种鬼片的氛围。
程雪飞的鸡皮疙瘩顿时冒了出来。
她立马去推何聪:
“你快走,咱们明天再见吧!”
她慌忙从手腕上摘下钥匙,要开门。
这时候,就听那红裙女人突然尖声大叫:
“何聪!”
程雪飞的小心脏猛地一
跳:
我靠,不会真的撞鬼了吧!
大城市也闹鬼?这不科学啊!
程雪飞没有多想,开了房门,迅速溜进门缝,反手就把门关的死死的。
门外,就听女人高跟鞋的声音快速逼近,那女人近似崩溃地嘶喊道:
“何聪,你个王八蛋,你真的背叛我,在这里跟女人私会!”
嗯?
程雪飞有些发愣,觉得是不是这女人对自己有什么误会?
房门外面,那女人似乎缠着何聪,“嘤嘤婴”地跟何聪厮打着。
何聪一边招架一边解释:
“哎呀,小英,你误会了,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没有——”
“你还说你没有,没有的话,她怎么一见了我就跑,还跟你说明天见面,我听的清清楚楚,你还敢抵赖,你以为我傻吗?”
“我——你误会了,小英,你别在这闹,这是招待所,房间里都有人。”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