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了瞧坐在这桌子上的人物,再想想自己的身份地位。
西埠乡那么多有头有脸的领导都没能挤到这桌子上坐,哪里轮得到她一个无名小卒?
她脸皮再厚,也不能厚到无所顾及地步啊!
而且人家也许只是跟她客气,她要当真,那就真的蠢到无药可救了。
她只好再次拿葛英雄当挡箭牌:
“我跟葛大哥还有点事要商量,就不打扰你们了!”
“对对对,我跟小程同志有事要谈,告辞,告辞!”
正好葛英雄也觉得自己的资历辈分不足以在这张桌子上坐下,又怕人家跟他客套,正尴尬的不知如何自处,程雪飞就给他找了个台阶。
两人带着孩子一块离开。
葛英雄原本想和姑姑、表妹坐一桌,但她们都没来,而葛英雄在西埠乡没什么熟人,就只能跟着程雪飞坐了。
落座后,程雪飞小声给葛英雄道歉:
“葛大哥,刚才对不住,临时跟你结了个亲家,你别生气。”
“没事,”葛英雄笑笑,望向家玉,伸手摸了摸家玉的脑袋,“这个亲家,可以继续结下去,我没意见。”
程雪飞心里咯噔一下,心想坏了:
刚从狼窝出来,又掉虎穴了!
她这闺女,才刚四五岁,就被人惦记上了。
她只能把姜鸿宇抬
了出来:
“你没意见,可是,我怕姜营长有意见。”
葛英雄神色一凛:“—————”那还是算了!
此时,宾客们都找好位置,民兵们把烟酒送上桌,又上了四道冷菜。
然后,黄博华就站到主。席台上发言。
本来乡下的酒席,没那么正式,是不用讲话的。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姜鸿宇考上状元、被重点大学录取的大喜日子,又有县里的领导下来,黄博华还是要给县领导一些面子,说些感谢领导的场面话。
先感谢领导的莅临,然后感谢西埠中学的全体教职工,再感谢各位父老乡亲的捧场。
感谢一圈后,又夸姜鸿宇是他们西埠乡几十年未遇的人才,是未来国之栋梁,祝福姜鸿宇日后学业有成、前程似锦!
说完,黄博华收起发言稿,冲台下一挥手:
“大家吃好喝好!”
台下一阵欢呼,早已捏在手里的筷子,顿时涌向桌上的盘子。
十几个民兵,端着托盘,在桌子之间游走。
把一盘盘菜肴放到桌上。
满桌的筷子立马伸进盘子里。
大人还好,讲点体面。
小孩子不知好歹,看见整鸡、整肘子,都是一窝蜂地上去抢。
家长在旁边看着不好意思,轻声呵斥自家孩子。
但呵斥也没用,那些
孩子仍然去抢,因为一放回盘子,可能被别的孩子抢走了。
这些孩子,家境好点的,十天半个月能吃上一回肉。
家境差的,半年闻不到肉腥味,一肚子清水,就等着这个机会开开荤,哪肯让筷子。
没办法,大人们就只能等孩子抢完了再吃。
程雪飞跟葛英雄、程立夏、程春生,还有邮电局、供销社的几个员工坐在一起。
在本地,他们都是上等人家。
他们带了几个小孩子,也都是跟家玉家宝一样的年纪,由大人喂着吃,不会像大孩子那样哄抢。
所以这一桌吃的还算斯文。
菜上到一半,姜鸿宇就在黄博华的陪同下挨桌敬酒。
每到一桌,那桌人全部站起来,大家说几句恭喜的话,然后喝一圈酒。
有些关系好的,还要单独跟姜鸿宇碰杯。
姜鸿宇不好回绝,就只能陪着喝。
程雪飞这边,见姜鸿宇离他们还有段时间,就先和葛英雄聊了起来。
程雪飞一边给孩子夹菜,一边随口问:
“葛大哥,于站长跟那位孙县长有什么渊源吗?”
葛英雄往嘴里送了块红烧肉,有些无奈地摇头,说道:
“什么渊源?孙县长家有个小儿子,叫孙二桥,看上我表妹红梅了,但我表妹死活不同意。”
这倒是新鲜
,之前只知道于红梅眼光挑剔,没想到,这位孙县长的儿子也是众多追求者中的一个。
程雪飞对于红梅的事没多大兴趣,不打算再问。
但葛英雄却打开了话匣子,把事情原委一股脑说了。
原来,孙副县长和葛英雄一家都住县委大院,当了很多年的邻居。
之前于红梅在县城读高中时,就借住在舅舅家里。
平时进进出出的,就被孙二桥看上了。
但当时孙二桥只是单方面的喜欢,没有多作表示。
事情原本到此为止了,可偏偏几年后,又有了下文。
几年后,于红梅高中毕业,进了西埠乡供销社,成为一名光荣的售货员。
家中有这么一位金凤凰,求亲的人当然络绎不绝,但是于红梅都没同意。
不是嫌弃人家出身不好,就是嫌弃人家长的丑,总之,她一个也看不上。
家里人开始犯愁了,天下之大,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