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春生捡起地上半截木棍,放到木匠的操作台上,一只脚踩着,开始用锯子锯木棍玩。
程立夏提醒他:
“你别乱动,万一那块木头有用呢?”
程春生不听:
“就这半截木头,能有什么用——对了,哥,你要是真的能考上大学,过了暑假,就到大城市上大学去了,这新家,你不是没机会住了吗?”
“谁说我没机会住了,我放寒暑假,还要回来的。”
“嗨,寒暑假才有几天时间,到时候,你大学毕业,分配了工作,在大城市分配了住房,在那结婚成了家,恐怕,就很难回来咯。”
程春生的话,让程立夏陷入遐想。
虽然春生的话是对的,但程立夏仍然觉得,毕业、分配工作、结婚成家,都是遥远的无法想象的事。
“那你呢,”程立夏蹲在一堆木头上问,“我还没时间问你,你中考考的怎么样?”
一听“中考”两个字,程春生锯木棍的手顿时停了下来。
程立夏瞧他这个反应,嘴角扬了扬:
“我知道你考中专肯定是没希望的,考不上中专,应该能考上高中吧?”
程春生不高兴了,继续狠狠地锯着木头,好像要拿这倒霉
的木头撒气:
“哥,你看你说的,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学习那么好,你以为考高中是从菜里挑肉那么简单吗?”
“你的意思是,你连高中都没的上?”
程春生一用力,把那根倒霉的木头锯成两块,过了一会儿,才解释道:
“哥,我学习什么样,你也不是不知道,关键是,我中考那两天,姐姐正好失踪,我吓的魂都没了,哪还有心思考试,脑子里一片空白!”
“你——你考试的时候,姐姐不是已经平安无事了吗?”一向脾气温和的程立夏此时也不由得提高了嗓门。
“对啊,她平安无事了,但我的魂被吓的还没回来呢。”
程立夏重重叹息一声:
“那你考的有多糟糕,总不至于,交了白卷吧?”
程春生从地上捡起被锯断的木头,沉思片刻:
“唔,交白卷倒不至于,老师告诉过我们,不会写,随便写写,也不能交白卷。”
“所以——?”
“所以,我就随便写写了,至于能不能蒙对,那就看阅卷老师了。”
程立夏很心累地挠了挠额头:
“你——”
他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初中的课程,那么简单,一点深度都
没有,程春生都不会,要是到了高中,那估计就跟听天书一样了!
这时,外边天已暗下来。
家里的饭做好了,程发达过来喊他们吃饭,顺便到这边来摘根黄瓜。
程发达摘了黄瓜,用手搓了搓,把黄瓜上的刺搓掉,送到嘴里,“咔嗤”咬了一口,站到门口喊道:
“回家吃饭了。”
刚说完,看见程春生手里被锯成两段的木头。
程发达把黄瓜一摔,喝道:
“程春生,你这兔崽子,你干了什么?!”
程春生腿肚子一哆嗦:
“这,这就是块没用的木头而已。”
“我去你妈,这是安在床头的框子,你给我锯了!老子把你的腿也锯了!”
程春生暗叫糟糕:
这特么居然是块有用的木头!
他把木棍一扔,开始跑起来:
“爸,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知道这块木头有用,你别生气,别生气,小心地上有钉子——”
“你这小子,该动手的你不动,不该动手的,你乱动,天生欠扁——”
父子两个,一个大骂,一个求饶。
一个追击,一个逃跑。
在这间不算很大的客厅里转起来。
程发达挥起木匠留下来的锯子,气势汹汹的要锯
程春生的腿。
眼看着要追到程春生,程立夏冲上来,从背后拖住程发达:
“爸,你消消气,春生真不是故意的,我们都以为那一小段木头是没用的边角料。”
“这小兔崽子才是没用的边角料!”
程春生趁着哥哥拖住爸爸的机会,一溜小跑,逃出了堂屋,朝家跑去。
这边,程立夏不敢立马放爸爸回去,就拖住爸爸,借着询问打什么家具的由头,转移爸爸的注意力。
等爸爸沉浸在新家具的幻想里,完全消气了,才敢放爸爸回家。
老家堂屋,一家人围坐在桌边。
桌上放着热气腾腾的红烧排骨,猪肉炖冬瓜,卤牛杂,清炒丝瓜。
碗里是香甜的南瓜稀饭。
程春生因为犯了错,故意坐在桌子的边角,离程发达远远的。
见饭桌上的菜如此丰盛,就说:
“我去把友富哥叫过来,陪爸爸喝杯酒。”
他知道爸爸很喜欢程友富,比喜欢他这个儿子还喜欢,就故意讨好爸爸。
可是程春生刚站起来,刘娥就挥着扇子叫他坐下:
“别去叫了,你二大娘正跟友富闹别扭呢,这个时候,别去添乱了。”
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