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夏踢了几脚不过瘾,掏出一把尖刀,用膝盖摁住吴大用的手腕,狠狠朝吴大用的手心扎了一下。
吴大用厉声惨叫。
老夏抬腿,松开吴大用的手腕,吴大用用另一只手捧住受伤的手,疼的躺在地上打滚,不一会儿,渐渐不动,昏迷过去了。
此时月上中天,已经是午夜。
闹腾了这么久,标哥也有点累了。
他吩咐老夏:
“老夏,看好这几个人,我先睡一觉,等会儿换班,睡醒了再整这几个人。”
“标哥,你先睡吧。”
乞丐标哥走到墙边,随便扯了几把干草,就躺在干草上睡下了。
老夏找出绳子,把程雪飞的手脚捆起来。
程雪飞亲眼目睹老夏殴打吴大用的残忍手段,不敢违拗,被绑的时候一声不吭。
好汉不吃眼前亏,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时候,只能智取,不能蛮干。
绑好程雪飞,老夏把她推到朱彩云身边,程雪飞就紧靠着朱彩云坐着。
老夏似乎挺满意程雪飞的配合,没给他添乱,也就不再叫骂。
程雪飞靠着土墙,扭头看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朱彩云。
朱彩云蓬头垢面,以前那头浓密的长头发,此时乱的跟鸡窝一样,难怪程雪飞第一眼没认出她来。
昏暗中,朱
彩云的眼神充满仇恨。
两人目光交汇的一刹那,程雪飞突然很有感慨。
其实,自从她过来以后,跟朱彩云总共见了没几次。
上次见面,好像还是半年前,那时候她假装被孟三儿打瘸了腿,推着自行车离开西埠大街,正好迎面遇上了朱彩云。
当时,朱彩云刚刚怀孕。
不知不觉半年多过去,朱彩云已经大腹便便。
而这半年多时间里,她的事业也算蒸蒸日上,从推着自行车下乡照相,到进驻国营照相馆,到今天,她的录像厅正式开业。
要是没有遭遇今天的被人绑架的变故,她也算是小有成就了吧。
想到这个,程雪飞就觉得糟心。
她懒得再看朱彩云,把头扭到另一边。
靠着墙,居然迷迷糊糊睡着了。
——
天刚亮时,身在县城复习班的姜鸿宇起床。
复习班在临河县一中对面,而他住的地方,是在附近一户人家里,离复习班的教室不远,步行五分钟就到。
跟他一起住在这户人家里的,还有另外两个复习生。
那两个复习生比他小好几岁。
高考恢复好几年了,到现在,那些大龄考生,该考的都考上了,考不上的,多数也已经认命。
所以,现在的复习生,多数很年
轻,姜鸿宇在复习班里是年纪最大的一个。
姜鸿宇跟与他住在一起的两个复习生朝复习班走,一路说着话,走到教室门口,抬头看见黄博华正站在前面翘首张望。
黄博华眼圈儿浓重,脸色憔悴,风尘仆仆的样子,好像赶了几百里山路似的。
姜鸿宇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刚要问话,黄博华就冲他跑来,喊道:
“鸿宇,快跟我走,雪飞不见了!”
仿佛一个晴天霹雳打在头顶,脑中顿时空白。
黄博华跑到他面前,忧急地说:
“雪飞从昨天下午就不见了,一夜未归!”
“怎么回事?”
黄博华拽着姜鸿宇的胳膊:
“你快跟我走,路上跟你说!”
黄博华天不亮就骑着自行车,赶了四十里路,天亮时,正好赶到县城。
来到中学对面,跟一个清洁工打听县城的高考复习班在哪,清洁工就告诉他这个地方。
找到姜鸿宇后,两人没有去坐公交,最早的公交还得等一会才出发,他们就到通往西埠乡的路口,拦了一辆货车。
在货车上,黄博华把一切都说了,姜鸿宇听了之后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心脏处,一下下,沉闷地鼓动着。
他紧闭双唇,一路无语。
到了西埠大街,在照
相馆门口下车,看见照相馆门口围了一群人。
他挤进人群,照相馆里也站满了人。
姜鸿宇不看别人,第一眼找到了两个孩子,家玉家居宝正躲在小芬怀里,眼睛红红的,腮上有明显的泪痕。
姜鸿宇见到孩子,这才恍然从梦里清醒了一样,心中一酸,走过去,叫道:
“家玉,家宝。”
两个孩子看见他来了,连忙朝他奔来。
姜鸿宇蹲下身,将两个孩子揽进怀里。
家玉抽了抽鼻子,哑着嗓子说:
“爸爸,妈妈不见了。”
家宝问:
“妈妈去哪了,我要找妈妈。”
姜鸿宇摸着两个孩子的脑袋,控制着声音里的颤抖,说:
“乖,妈妈会回来的,在这等着,爸爸一定会把妈妈带回来的。”
他松开孩子,来回看着两个孩子的眼睛,从孩子乌黑的瞳孔里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忽然觉得,自己仿佛又掉进了那个噩梦里。
噩梦中,两个孩子失去了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