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程雪飞起床梳洗。
今天,对她来说,是个非常重要的日子,她特地穿了上次开表彰大会时买的那一套衣服。
刘娥一见她大冷的天居然穿的那么单薄,让她赶紧脱下来,换上棉袄棉裤。
程雪飞没办法,只好又在呢子大衣外面套了件小棉袄,才勉强将刘娥糊弄过去。
她对刘娥交代,她有事先走一步,让他们等太阳升高一点时,再带着两个孩子去赶集。
到时候在她平日摆摊的地方集合。
临走之前,她又给了春生两块钱赶集的经费。
程春生也已经起床打扮好,穿上新衣新鞋,喜滋滋地接下钱。
程雪飞骑车来到乡里,直奔乡政府大院。
来到大院门口,正好碰上来上班的黄博华。
那天下午,三个人在办公室抓阄决定程雪飞接受采访之后,黄博华当晚就回了家。
此时黄博华剃了胡子,换了干净衣服,又恢复了干部的气质。
“雪飞,怎么来这么早?”黄博华笑呵呵地问。
“找你商量点事。”
“你,你不会又变卦了吧?”黄博华瞪着程雪飞惊恐地问。
“没有,不是采访的事,关于照相馆的。”
两人在门口下了自行车,一块推着自行车往车棚走。
黄博华听说不是采访
的事变卦,长长松了口气,拍着胸脯说:
“只要不是采访的事,其他任何事我都答应你!”
“行,那我现在就告诉你,我要国营照相馆!”
“什么?”
“我说,我想要斜对面那家国营照相馆。”
黄博华一下子愣住了,两只脚也忘记往前挪,停在原地,直愣愣地望着前面的程雪飞。
程雪飞甩开黄博华好几步,见黄博华没跟上来,才回头看他。
黄博华震惊地问:
“你想要那家照相馆?那可是国营照相馆!”
“我知道那是国营的,我没说要据为己有,而是由我来经营,咱们利润分成,你觉得怎么样?”
黄博华许久没反应过来。
程雪飞明白他为什么吃惊。
虽然在这个时候,国家已经改革开放,但计划经济仍然占据主导。
在西埠乡,从来没出现过国营店铺与私人合伙经营的先例,所以当程雪飞提出这一大胆提议时,黄博华会如此震惊。
那可是高高在上的国营店铺,个人有多大的勇气,才敢提出这种大胆的建议?
“博华,不要这么惊讶,在其他地方,早就出现过先例了,我不是第一个提出这个想法的,也绝不是最后一个。”
黄博华渐渐恢复理智,磕磕巴巴地说:
“你,为
什么,突然想要那家照相馆?”
其实,早在一个月前,葛师傅提出让她到照相馆上班时,程雪飞就动过这个念头。
但不是作为照相馆的员工,而是作为照相馆的老板。
只是这事实施起来有点难度,毕竟照相馆是国家的,所以程雪飞打算“从长计议”。
但是,昨天她得知小王被调到县城照相馆之后,时机已经到了。
葛师傅不在了,小王也被调走了。
照相馆人去楼空,正是下场抄底的好时机呀!
而且,于红梅的行为更坚定了她的决心。
她毅然决定:
要把照相馆争取到手!
程雪飞说:
“不是我想要那家照相馆,而是,照相馆里的人都走了,想再把照相馆的人手凑齐,一时半会恐怕不行。咱们西埠乡,不能连个像样的照相馆都没有,是不是?”
黄博华略微思忖了一下,眼中滑过一丝狡黠的笑容:
“是不是,我不答应帮你,你就不接受采访?”
程雪飞一本正经地解释:
“没有没有,博华,你可别误会,我不是那种人。”
虽然程雪飞嘴上这么说,但黄博华知道,这个忙,他是不帮也得帮,干脆一咬牙,点头答应:
“行!雪飞,你想要那照相馆,我就是抢也帮你抢过来!”
够义气!
两人把车子停好,一块来到黄博华办公室等着。
等看到王乡长步行来到大院,两人紧跟着来到王乡长的办公室。
王乡长见程雪飞来的早,笑着说:
“小程,今天的采访不用来那么早。”
“王乡长,我有其他的事找您商量。”
“说吧!”
办公室里,林秘书已经提前来,把炉子点好,水也烧开了。
林秘书给王乡长、黄博华、程雪飞每人倒了一杯水。
程雪飞端着水,说:
“王乡长,我听说,斜对面照相馆的葛师傅准备退休了。”
“是吗,不过葛师傅年纪大了,都七十岁了,早该退休了。”
“还有,照相馆里负责洗照片的小王,也被调到县里的照相馆去了。”
这一下,王乡长颇感意外:
“是吗?那咱们照相馆,岂不是没人了?”
“对啊,往后,咱们乡里空有一家照相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