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也没好到哪去,要么趴在桌子上,要么四仰八叉仰躺在椅子上。
还有人叠罗汉,两个人摞在一起。
桌子上菜没怎么动,空酒瓶有了五六个。
整个西部乡有头有脸的干部,全被撂倒了。
只剩王乡长的秘书还清醒着,缩在墙角,满脸身不由己的苦笑。
“怎么回事?”
姜鸿宇一脸懵逼,握紧的拳头又松开了。
程雪飞看见姜鸿宇来了,脸色娇艳,醉眼朦胧冲他招手:
“姜营长,你来啊,你过来啊,我给你倒酒,咱们也喝一杯!”
姜鸿宇又扫了一眼,想找黄博华。
却见黄博华那壮硕的身躯也趴在桌上。
姜鸿宇走进包厢,来到程雪飞身边,小声问:
“雪飞,怎么回事?”
黄博华突然诈尸般抬起头,抱住姜鸿宇的手,口齿不清道:
“鸿宇,你媳妇厉害啊,把我们一帮大。大大。大老爷们儿,全,全喝趴下了!”
姜鸿宇不可置信地瞪着程雪飞:
“你,你把这帮领导喝趴了?!”
程雪飞仰起头,她脸色娇艳,两腮如桃花般梦幻,冲姜鸿宇天真一笑,醉醺醺地说:
“嘻嘻,是他们自己要找我喝的,他们自己喝不过我,这不怪我。”
说着,程雪飞委屈地噘起小红嘴。
然后她职
业病又发作了,放下酒瓶、酒杯,掏出相机,道:
“今天这么开心,必须留个纪念!”
打开相机盖,勉强稳住相机,朝众人拍了一张。
“来,王乡长,于站长,孙经理,王主任,李厂长,黄主任,来来来,给我个镜头,我给——给你们拍张照片,来嘛,别害羞,都把脸露出来!”
“来,拍我,把我拍的好看一点!”
“还有这,我们俩抱着拍!”
王乡长又从桌子底下拱上来:
“不能没有我!”
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程雪飞不拍自己。
程雪飞端着相机,踉踉跄跄地往外走,眼看着要摔倒,姜鸿宇扶着她,压低声音说:
“别拍了,你把他们这副样子拍下来像什么话?”
这些人堂堂大干部,醉成这样已经够丢人了。
还拍下来?
搞事情嘛!
谁知程雪飞小拳拳在他胸口打了一下,语气黏糊又暧昧,像是故意逗引:
“你坏蛋!”
粮站站长于大荣也板起一张关公脸,呵斥:
“对,姜营长,你坏蛋!凭什么不让我们照相?!”
“快闪开,让小程把我拍的好看一点!”
满桌子关公无比嫌弃地朝姜鸿宇挥手,让他别碍事。
姜鸿宇的喉结上下滚动,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又疯了?
程雪飞
抬起相机,稳了又稳,手还是有点晃。
——不行,她是个优秀的摄影师,作为优秀的摄影师,绝不允许自己拍出不合格的照片。
她转脸看看白杨树一般笔直的姜鸿宇:
“姜营长,借你肩膀一用——”
话音未落,程雪飞微微踮脚,双臂环抱住姜鸿宇的肩膀,把相机搭在姜鸿宇肩膀上。
姜鸿宇:“——”
“矮一点,太高了——”
姜鸿宇很听话地屈着膝盖,半蹲着,尽职尽责地当他的“人体三脚架”。
“再矮一点,还是太高!”
姜鸿宇再蹲——
“OK!就保持这个动作!”
程雪飞两腿劈叉,双臂环抱着姜鸿宇的肩膀。
找好姿势,把头靠近相机的取景框开始取景。
姜鸿宇只觉得程雪飞双臂勾着自己的脖子,软绵绵的身体挂在自己身上。
然后,程雪飞准备取景时,滚烫的脸颊轻轻划过他冰凉的嘴唇。
那陌生又熟悉的触感让他顿时心脏触电般痉挛。
程雪飞却毫无察觉,扶着相机说:
“来,说茄子————”
“说茄子干什么,凭什么不说土豆!”
“对呀,为什么不说白菜?”
“还有豆角——菜多了,凭什么光说茄子?!”
程雪飞一挥手:
“随你们,你们喜欢吃什么就说
什么!来,一二三!”
众人又是茄子又是土豆的,仰起脸对着镜头傻笑。
程雪飞按动快门。
“咔嚓————”
一声不够,又轻轻转动镜头,一口气拍了五张。
大家欢欢喜喜地拍完照片,又继续趴着了。
程雪飞完成拍摄工作,准备收回劈叉的双腿。
脚下虚晃,整个人头朝下,眼看要摔个倒栽葱,姜鸿宇拦腰扶住程雪飞,将人捞起来。
程雪飞头晕目眩地勉强站稳,靠在姜鸿宇身上,小手在他胸口轻拍几下,口齿不清地表扬道:
“姜营长,你是个大好人,大。大的好人——他们都交给你,我先走了。”
说完,程雪飞离开姜鸿宇的搀扶,一摇一晃地走了。
“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