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鸿宇陪程雪飞走到照相馆门口,程雪飞停下脚步:
“我得先去把照片洗出来,然后赶紧把画册做好,让王乡长尽快向县里汇报,你先去吧。”
说着,程雪飞伸手去解大衣扣子。
姜鸿宇问:
“你现在不回家吗?”
程雪飞摇头:
“我估计得在这待一下午,洗照片须要时间。”
“不行,你早点回去吧,”姜鸿宇望了望空中飘飞的雪花,“这雪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停,万一一直下,路面有了积雪,你怎么回去?”
“没事,我小心点就行了。”
说着,程雪飞解开军大衣的扣子。
姜鸿宇赶忙脱下手套,重新把程雪飞解开的扣子系上,抬头看见程雪飞头顶一片白,又在她头上拍了拍,将头发上的积雪拍掉,动作极尽温柔。
“衣服你穿着吧,下雪天,别着凉。”
程雪飞没有一味拒绝他的好意,说道:
“那你先回去吧,我把照片洗出来就走。”
姜鸿宇仍在犹豫,最后非常不放心地嘱咐:
“你一定要小心。”
“嗯。”
姜鸿宇把给孩子买的四串糖葫芦递给程雪飞,程雪飞拿了糖葫芦,转身进了照相馆。
照相馆里只有小王一个人,葛师傅仍旧不在。
据小王说,葛师傅病了,最近天太冷,不小心感染风寒。
程雪飞问葛师傅住
在哪,小王说就住在这西埠大街上。
程雪飞把胶卷拿给小王,让小王先帮忙把底片冲洗出来,她仔细打听了葛师傅的住址,转身去供销社,买了五斤鸡蛋,两包白糖,拎着这些东西去看葛师傅。
她跟葛师傅虽然没有过多交情,但毕竟她一直在照相馆洗照片,葛师傅没有因为两人是同行,就故意搅乱她的生意,这已经算大度的了。
而且,葛师傅毕竟是位老同志,老同志的年龄和资历摆在那,程雪飞这个年轻的晚辈去看看他也是应该。
一路打听,找到座气派的小院,拍打门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给她开门。
程雪飞正要自我介绍,那中年女人居然立马认出她,惊喜道:
“哎呀,程师傅,是你啊!”
程雪飞仔细看了看这女人的脸,确定自己不认识,不过这人的声音好像在政府大院走廊下的八卦中出现过,再看看女人的穿着气质,应该也是西埠乡的“官太太”中的一员。
程雪飞客气地笑笑,说自己是来找葛师傅的。
中年女人一边点头,一边用一种八卦的眼神上下打量程雪飞
“是是是,我爸在家。”
随即中年女人朝屋里喊:
“老于,老于,照相的程师傅来了!”
屋里很快跑出一个肚大腰圆的中年男人,男人一张白胖脸
,看着比女人年轻很多,但这男人跟那中年女人应该是夫妻。
一看这男人白胖的气派,就知道是个养尊处优的,平日不怎么干活。
应该是个干部。
程雪飞回想一下,今天的表彰大会上,是不是见过这个人。
没等想出个头绪,老于满面笑容地说:
“没想到程师傅突然登门,幸会幸会。”
程雪飞心虚道:
“不敢当,不敢当,叫我小程就行了。”
老于见程雪飞大概没认出自己,主动介绍道:
“你忘了我了,今天咱们在台上,你还给我照相了——我是粮站站长于大荣。”
粮站站长?
这可是个不小的官,这个年代,粮站站长手里权力很大,是个人人眼馋的肥差。
凡是能当上站长的,肯定有点来头。
程雪飞没想到葛师傅竟然是粮站站长的父亲——
不对,葛师傅姓葛,粮站站长姓于,所以,葛师傅应该是粮站站长的老丈人,是这个中年女人的父亲。
这样就说的通了。
“于站长,恕我眼拙,没有认出来!”
于站长嘿嘿笑笑:
“今天人多,你认不出来也正常。”
葛师傅的闺女葛群花热情地说:
“别光站着,快到堂屋喝口水吧。”
程雪飞没想到葛师傅这么大来头,这一下,手里的五斤鸡蛋、两斤白糖就太拿不出手了
。
但是没办法,谁让她没预料到呢,她把这点寒酸的鸡蛋白糖提给葛师傅的闺女,询问:
“大姨,我听说葛师傅身体不舒服,过来看看,也没买什么像样的东西,大姨你不要见怪。”
葛群花笑着收下,嘴里客套道:
“你来就来,带什么东西,家里什么都有。我爸没什么,就是发了点烧,不愿意动弹,年纪大了身子虚。”
夫妻两个一直把程雪飞带进堂屋,葛群花冲屋里喊:
“爸,照相的程师傅来看你了,还带了鸡蛋跟白糖。”
堂屋的西里间传来葛师傅病恹恹的声音:
“是吗,小程来了?”
程雪飞进屋去了。
程雪飞进去后,葛群花没有跟着进去,转身去灶房,张罗着给这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