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盏找了条凳子坐了下来,他知道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决定。
他愿意懂,但也不能等太久。
“我不知道叶公子什么时候回来,但我需要在他回来之前离开。如果易姑娘要和我一起离开的话,也需要在那之前。”飞盏提醒道。
易文君却像是没有听见一般,默默地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
最后飞盏站了起来,低了低头:“那就如此吧。易姑娘的决定,我会告诉洛副都统。”
“等等。”易文君忽然喊道,“就不能让我再想想吗?”
“萧羽殿下的病情很重,或许他等不到易姑娘想那么久了。”飞盏摇了摇头。
易文君眉头紧皱,最后终于是长吁了一口气:“那好吧。我与你走,但能否给我点时间,我要给鼎之留一封信。”
“还请长话短说。”飞盏点了点头。
易文君走到桌边,拿出了纸笔,沉吟片刻后立刻落笔。
“夫君鼎之,吾近日常有噩梦……”
一炷香后,易文君将书信收了起来,最后将床上的孩子抱起,重新放进了摇篮里,她亲吻了一下孩子:“安世,妈妈去一趟远门,不用多久就会回来的。”
“还会给你带一个哥哥回来。”
飞盏一直耷拉着的眼睛忽然往上一挑。
易文君看了他一眼,坚定地说道:“是的,我不仅要回去看萧羽,我还会把他治好带回来。”
飞盏依旧面无表情:“好。”
易文君转过身,拿起了那柄长剑,将书信扣在了桌上,转身走出了房门,飞盏也起身跟了上去。
一辆马车已经停在了外面,易文君走了上去,飞盏坐在马后,举起马鞭:“易姑娘,不后悔?”
“我相信师兄,也相信鼎之。不后悔。”易文君说道。
“好。”飞盏一甩马鞭,马车扬长而去。
此刻的易文君还没有意识到,这将会是她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却不是因为后悔这次离开,而是后悔没有再相信叶鼎之一些,她如果停下来等一等叶鼎之,告诉他希望他陪自己一同去,那么最后事情的结果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等到二人离去之后,飞离走进了屋内,他耸了耸肩:“真是厉害啊,顶着一张面无表情的脸胡说八道,可就是大家都愿意去相信。来,让我看看你都写了些什么?”
三岁大的叶安世没有哭闹,只是好奇地瞪大
了眼睛,望着飞离。
飞离看着那封信,连声赞叹:“啧啧啧,没想到我们的这位景玉王妃,哦不对,现在的皇帝似乎已经赐封他为宣妃了。这宣妃,文笔还真是不错,发人深省,感人泪下。连我都要为她的为母之心而感动了呀。只不过……”飞离将那封信收了起来,重新拿起了桌上的那根毛笔。
魂官飞离,书法之术天外天第一,最擅长的就是模仿人的笔记,方才那封信看完,易文君的笔法已在他的心中,随后落笔而下,每一个字,都像是易文君亲笔书写而成一般。
只不过信的内容,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杀人诛心,无相使这哪是观心之术,分明是诛心之术啊。”飞离收了笔,满意地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就这样吧。”他将那根笔一挥,随后便走了出去。
叶安世一脸茫然地看着他,忽然道:“你笑什么?”
飞离一惊,转过头看着叶安世,忽然微微一皱眉。
杀气陡起。
一般这种情况,小孩子都会被吓得哇哇大哭,但是叶安世却依然瞪着那双大眼睛,看着飞离。
飞离被看得心里有些发毛,问道:“小屁孩你
看什么看?”
叶安世歪了歪脖子:“你,坏人。”
“多嘴的小孩。”飞离一甩手,一些粉末飞散出来。
叶安世闻了一下,随后就闭上了眼睛,倒在床上睡了过去。
“把方才的事都忘了吧。”飞离冷笑了一下,“其实想直接把你杀了,这样叶鼎之的恨意也会更深吧。可是无相使特地吩咐不能动你,我怕我随便这么一动手,棋局就变了。”飞离走出了屋门,然后把门轻轻地合上。
等到叶鼎之回来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了,他已经准备好挨上一顿骂了,站在屋外就开始大喊:“哎呀我早就想回来了,可是偏偏遇到那个张屠夫,说今天杀的猪不带毛,要请我留下来喝一杯。我说喝一杯就喝一杯吧,哪知道他硬拉着我说他病死老婆的事情,我本来不想理他的。可是心一软,硬是听他唠叨了一个多时辰,这才回来晚了。”
“娘子,不要不理我啊娘子。我买了你最爱吃的糯米团。”
“还有一壶桂花酿。”
“娘子!”
“娘子?”
叶鼎之皱了皱眉,放下了手中的东西,缓缓地朝着房门走去,他运起真气,在草庐附近流转了一圈
,却只发现一个微弱的气息,应当是叶安世的。他轻轻推开屋门,走进房间,果然只有叶安世躺在摇篮里熟睡着,屋里再无他人。
“奇怪,这是时候,娘子怎么会出去?”叶鼎之环顾了一下屋子,便瞥到了桌子上的那封信,他走过去打开了那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