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辞大吃一惊,她连忙跑到桃楚刚站过的地方,旁边是一条清澈见底的溪流,除却漫山遍野的野花杂草,四周空旷,根本没有能躲藏的地方。苏辞到这时才确定桃楚非人,可她的第一反应不是害怕,而是在感叹原来口口相传的故事不全是编造哄骗小孩的。苏辞并非全然不信鬼神,只不过她对于从来没见过的事物总是保持着一种谨慎的态度,既不肯定,也不否定。从小到大,苏辞听过不计其数的妖怪故事,有妖怪吃人,也有女妖报恩,她对这些故事一向嗤之以鼻。不过眼下纠结这件事没有意义,最重要的是先走出喜桃山岭。
苏辞沿着溪流走了很久,眼前的景色从空旷变成树林,从树林变成裸露的岩石,又从岩石变成空旷的野草。她跟溪流一起穿过丛林、树林、岩石,不过她要走的路比溪流蜿蜒曲折得多。溪流可以偷懒酣畅地抄着近路流下,她却不得不绕一大截远路去追赶一心一意往前的溪流。
苏辞追赶了很久,久到疑心起这到底是不是正确的道路,虽然她还在沿着溪流前行,脑子却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
桃楚让她顺着溪流走,可她走了这么久,渐渐发觉了不对劲的地方。真的有人能顺着溪流走出山岭吗?问题是溪流旁根本没有路,不要说石头、泥土铺就的路,连有人走过的痕迹都没有!不仅如此,有时溪流被山石拦腰截断,从高处垂直落入地面,她不得不绕远路追赶溪流的踪迹。
也许她是被耍了。
不过苏辞只能前进。
在月亮升起前,苏辞停住了脚步。
秋天一到,天空很早就容易黑了。尤其是山里,到处黑影重重,叫人分不清东西南北。人的恐惧和野兽的猎食本性会在黑暗中被急剧放大。苏辞寻思着要先找个地方过夜,否则孤身行走很容易被盯上。
也许是听到了苏辞的心声。溪流从山崖坠落后形成一片湖泊,苏辞赶到湖泊前,在附近找到了一个山洞。洞口勉强能容纳两个人进出,苏辞往里走没几步,便听到“咔嚓”一声。她连忙跳过一旁,借着仅剩的一点日光看清脚下的东西后,心中猛地一沉。那看起来是猴子的头骨,因被苏辞踩了一脚,头骨立马像一片枯叶一样脆弱得四分五裂。
接近洞口的地方,有许多这样的头骨。它们杂乱无章地倒在地上,看起来年代久远,苏辞一靠近,空气中便扬起了一层灰,呛得苏辞连连咳嗽。她进洞检查了一番,发现山洞不大,仅能容纳十来个人站着,连躺下一人都费劲。不过这大小对苏辞来说刚好。确定山洞中没有野兽的味道,苏辞放下心来,这样她才能安心地待在这里。她先在洞中撒下驱虫蛇的药粉,这才去捡些木柴生火,用来抵御夜晚捕猎的野兽。野兽怕火,怕这种会发光发热的东西,却能让苏辞感到安心。
因为早就做好在山中待上十几天的准备,苏辞预备了许多东西,干粮和火石子是必不可少的。但也因为要捕猎,苏辞不会把所有家当都带在身上,比如水。
苏辞沿着湖泊行走,却发现湖边没有长草,包括最喜欢长在湖边的蒹葭。她蹙起眉,看向湖水,湖水清澈见底,随风而动,没有任何异味,可似乎太干净了,连一条鱼也没有。苏辞犹豫了,连鱼儿和野草都没有的地方,想必水也不太干净。苏辞只好沿着上游继续走,但富有生机的溪流一过断崖坠入地面,便像进入了死亡的深渊,什么活物也没有了。
苏辞无奈,好不容易才从断崖的裂缝中找到渗漏出的水,她不敢直接饮用,先拿了铁锅接满。原路返回时,她无意瞥向湖面,差点被惊得魂飞魄散。那湖面上,竟飘着一个睡在摇篮中的婴儿!
苏辞吓得后退了几步,不过她转念一想,一个婴儿有什么可怕?于是又大着胆子上前,想看清楚究竟是不是婴儿。
可湖面上风平浪静,除了一张灰头蓬面的脸,什么也没有。
苏辞不信是自己看错了。可她一路走来不曾见过婴儿,那摇篮也不可能逆流而上。
苏辞想,她大胆闯入喜桃山岭,说不定真的是个错误的选择。
想起随风消失的桃楚,苏辞怀疑是有精怪在作弄她。
苏辞仔细盯着湖水,怎么也不见婴儿出现,这才走回山洞。
那是个女婴吗?也许是个女婴。
小得能装进竹篮里。
苏辞记不清那时她多少岁,只是记得自己年纪还小,邻居家的女人快要生产前,拉着自己问肚子里的是男是女,说小孩的眼睛比神仙还厉害,嘴巴比神仙更准确。她莫名其妙,哪知道那藏在肚子里的是男是女,她又不是神仙!不过她晓得邻居家里已有两个姐姐,那也许,这次怀的还是个妹妹吧?哪知道话一出口,邻居脸色立变。虽然她还小,也能读得懂其中的含义,这叫坏事了,只好躲在母亲身后偷偷溜走。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她挨了父亲的责骂,要不是母亲拦住,说不定还要挨打。她躲在菜园子里哭,不明白为什么父亲要因为一句话责骂她。且不论她父亲,正当苏辞在院子里待累了想睡觉时,听到一阵像老鼠跑动般窸窸窣窣的声音。
苏辞紧张起来,她不怕老鼠,但万一不是老鼠,而是其他的怪物或小偷,那就坏事了。她刚要开口叫“小花”,小花是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