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想到,那夜,单夫人把侮骂戚宴的话贴得全城人都知道了,事情经过了两天时间的发酵,自然就被讨论得热火朝天了。
一群人叽叽喳喳,如一壶煮沸了的水一般,吵得他耳朵发疼。
“没想到那戚书生是个大草包啊!怪不得年年落榜!”
“得亏了那年我家孩子出生,没让他踩生,否则我那儿指不定长成啥样了!”
“单家夫人是真惨啊……”
“嗨!要我说那单家的单英和戚家的戚宴都不是啥好东西!一个装有学问,一个从小就是恶霸!”
这时,人群里站出来一个人,劝阻道:“行了,你们都别再说了,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大家都不清楚,而且这俩个人一个已经入狱另一个已经死了,即便是真有过错也得到惩罚了,你们嘴上都积点德,不要这样。”
孟无争立刻留心看了一眼说话的人,那是个头上挽着一个发髻,发髻间插一枚珠钗,看起来眉目温和的妇人。在戚州的这几日,他实在难得见到有如此宽厚善良的人。
“还不就是他两家不懂积德才惹来这么多事儿!要我看啊!那戚宴是被乌鸦吃掉的,保不齐单英早就在牢里也被乌鸦吃掉了!”
“说到底单英倒霉还不是因为戚宴!”
“就是!就是!”
一群人七嘴八舌非但不停,还越说越热闹,沸反盈天的声音几乎要把整座城掀翻了,孟无争听得心里烦,快走两步直接回了单府。
这破地方,他不想再继续待下去了,他决定今晚就玩那个“游戏”!
当晚,入夜之时。
单老爷和单夫人的卧房中,刚刚吹熄了暖光烛火,整个卧房瞬间暗了下来,窗棂上映着孤夜明月,地板上洒着一地清辉,四周显得有些过分安静,窗外没有虫鸣之声,也没有夜风拂过树叶的簌簌声,这一切有种不同寻常的诡异。
就在这时,地上的清辉之中,突然间出现了一个人头的黑影。
单老爷一沾着枕头就睡着了,没过一会儿便鼾声如雷,他挠了挠肚子,翻了个身,脸冲着墙睡得正香。
睡在他旁边的单夫人,头疼得厉害,彻夜难眠,每当浅眠一会儿,便会有一阵一阵的噩梦袭来,搅得她根本没法睡个安稳觉。
她起身披了件衣裳,想下床吃点安神药,就在这时,耳听门外有轻轻的敲门声,她本就被噩梦惊扰多日,大半夜,冷不丁的,敲门声一响起,她瞬时被吓得心里一惊,整颗心脏怦怦跳个不停。
她抬头看到窗外有一个人影,还以为是家中唯一剩下的仆人。单夫人呼出一口气,抚了抚惊跳的胸口,一边往门边走一边不耐烦地道:“大晚上的,干什么这是?还有没有规矩了?”
门外没人回应她,她心里更恼火,带着气打开大门,一张嘴已经备好了骂人的话:“你这个……”
后半截话被她生生吞了,因为她在门口看到了……单婉儿!
“你、你是……”单夫人惊得说不出话来,两腿一软往后退了几步,一张脸瞬间变得煞白,五官凝结。
“婉儿怕娘半夜睡得不好,刻意来看看,要不要让下人帮您熬点安神药?”门外的单婉儿抬起头来,一双空洞无神的眼直勾勾地盯着单夫人看。
“你、你……鬼、鬼啊啊啊!!!”
单夫人吓得在房中狼狈窜逃,桌子上的烛台、书册、铜镜被她的长袖带倒了一片,她满脸惊恐,涕泗横流,大嘴长着,喉咙似打了个结,再也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
随着单婉儿往屋里进,单夫人只能战战兢兢往后躲,她在地上打了几个滚,终于找到了后退的路,这一退背部撞在了床边,这时候,床榻上熟睡的男人终于被吵醒了,不耐烦地嚷嚷两句:“吵什么吵!赶紧睡觉!”
单夫人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般,死死盯着慢慢向她靠过来的单婉儿,忙用一只手狠狠拉住床上的男人,干涩的喉咙里滚出了几个字:“老、老爷,救我,救我!”
单老爷从懵怔的状态中清醒了过来,睁大眼睛一看,等他看清了床榻前是早已经死掉的单婉儿后,发出一声大叫,吓得在床榻上往后一仰,脑袋撞到了墙上,“砰”的一声,竟然就这么晕倒在了床榻上。
“呵呵,父亲大人,母亲大人,这是怎么了?不认得我了吗?我是婉儿呀!”单婉儿的嘴里发出了一丝尖细的诡笑声,那声音里夹杂着一些甜腻,此刻更让人觉得瘆人可怖。
“你!你别过来!你别过来啊啊啊!”单夫人一下子蹿上了床,躲在了床角扯着被子拉到面前,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面,身体颤抖得厉害。
“娘啊,您这是干什么呀?我只是想问问您,要不要女儿亲自帮您熬一碗安神汤呀!”
“我不要!我不要!你给我滚!给我滚啊啊!!”单夫人咬着被子,眼泪婆娑,哭得浑身颤抖。
“真是的,我好歹也是您的女儿,怎么这样讲话呀?”
“你不是!你不配!你这个……这个赔钱货!”
“赔钱货?您说我吗?”
“废话!你……你这丑八怪,二十岁了都没人敢娶你,害得我们单家还要给你交‘断姻税’!有那钱我早交给县令大人,让他好好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