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不需要我跟着?嘻。”黑无常笑着问他。
一想到很可能……是关于那事儿的言语纠缠,孟无争赶忙摇了摇头:“不必,你和小白都不用跟着。”
“嘻,了解。”
虽然看不到黑无常的眼睛,但孟无争还是在他的表情里读懂了一种叫幸灾乐祸的意味……这小鬼估摸着以为自己要去密林幽会,不干啥好事儿了吧!
孟无争一天光想着密林幽会一事了,好像又把什么重要的事情给忘到脑后了……
快到时辰,他装模作样地梳理一番,整理了下衣领,掸了掸衣袍下摆,平了平衣衫褶皱,正要出门,就听到院落大门被人轻叩的声音。
都这个时辰了,谁来了?
走出内室,推开院门,一看来人,孟无争面容一惊。
门外站着一只绝美大妖,长发尖耳,凤眼赤目,锦袍折扇。
“迟少主?这么晚了……有何贵干?”他盯着迟漠寒的那双耳朵看了半天,心中竟燃起一股想要冲上去摸一摸的冲动。
见孟无争眼神微妙,迟漠寒折扇一展,轻吐二字:“抱歉。”
充满妖媚之色的面容被那扇面一挡,折扇再取下来的时候,迟漠寒竟已变成了寻常公子的模样,瞳仁乌黑,尖耳变圆。
这副人类模样,少了分邪魅,多了分俊雅。
“早上在帝殿对孟大人多有唐突,思来想去,还是决定今夜以酒赔罪,望大人海涵。”迟漠寒拎起手中的一坛酒,面容诚恳。
原来是联姻那事儿……他听过就忘了……
“既然是玩笑,迟少主大可不必如此介怀,我不在意的。”孟无争眉头舒展,露出一个笑容表示友好。
“要的要的,孟大人还不快请我进去?”迟漠寒眯眼一笑,脚下已迈过门槛。
见这人如此执着,孟无争只好把他请了进来。
二人在内室中临桌而坐,饮酒闲聊。
夜色正浓,酒至半酣,孟无争心中挂事,其实也没喝几杯,见对面的人姿态端雅,饮酒如常,就随口问了句:“少主……已成年?”
“妖不同人,十六岁成年。”
孟无争点点头:“生辰已过?”
“是啊。”他淡笑道,“来年生辰之日定邀孟大人一聚。”
……他俩没那么熟吧?
孟无争这会儿心中一直挂念着纸条一事,心不在焉的,但见这位少主这会儿心情颇好,态度温和,又不好意思送客。
“孟大人,可是这桃花酿不合你胃口?见你似乎对饮酒一事兴致不佳?”迟漠寒眸中光泽一闪,唇边含笑地问。
“啊,不是不是,好酒!迟少主从何处得来?”
“今日将我族的酿酒方子给了伙房的伙计,再以妖力三个时辰制成。”迟漠寒道。
“迟少主重伤才愈,还是不要过多使用妖力,以免旧疾复发,这酒也少喝一些。”
孟无争一番好意,随口说了这么一句,却见迟漠寒眸色一亮,唇角的弧度微妙地上扬,声音欢喜:“多谢孟大人关心。”
……他这会儿怎么那么高兴。
不行了!不能再聊了!再这么墨迹下去,这酒怕是要喝到明天了!
孟无争想了想,若是亥时一过,那“凶手”就抓不到了,索性摊牌道:“夜色已深,更深露重的,不如迟……”
“嗯?我还不想走。”
“……”
孟无争放下酒盏,只好起身坦白道:“迟少主,实不相瞒,我还有事,改日,我一定拿我们酆都最好的酒去你府上喝个三天三夜!”
“孟大人这是赶着要去人界收魂?”迟漠寒也放下了酒盏,起身问道。
“不是,有人约我到竹林一叙,不知何人,不去心中总是不安,怠慢了。”说着,孟无争扭头就要往门外走。
谁知,脚下被人轻轻绊了一下,他没站稳趔趄一下赶紧扶住门,孟无争扭头看他,心里莫名有火,迟漠寒冷着一双眸子,却在微微笑着,扇子一展优哉游哉地扇着凉风,语气悠然:“抱歉抱歉,脚滑了一下,孟大人可有摔伤?”
孟无争气得眉头轻颤:“你确定你是脚滑,不是故意绊我!?”
“孟大人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忍心故意绊你?”迟漠寒眼神一沉,嘴里阴阳怪气的。
行,他信了,许是精分少主刚化为人形,身体不适应,脚也不灵活。
他转身要走,迟漠寒的声音又在背后响起:“不如我陪孟大人一起去吧?”
“啥?”
他要去幽会啊!他跟着干什么?仨人幽会!?
孟无争还没想好推辞,迟漠寒已越过他,率先走在了前面。
酆都亥时,街上不似平常那般烛火通明,烟火之气已渐渐淡去。
往城东密林走去的路上,街边酒肆灯火一家家熄灭,空气中弥漫着夜露的冰凉雾气,不知不觉的,头顶的孤魂星河似乎也如人间夜幕般,乌黑锦缎上坠着点点星光。
一进入城东密林,就感到夜晚的雾气渐重,一丝寒气在衣袍上快速凝结成了水雾,周围静谧无声,只能听见脚下轻踏枝叶的声音。
孟无争见密林入口没人,只得往密林深处继续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