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云嫣然的话,苏钰似是想到了什么不甚开心的回忆,眸光深了深。
云嫣然忙道:“没事,我只是随口一问,你不必……”
苏钰攥了攥她的手,望着她的眸子温和轻软,“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一个有些冗长无聊的故事,待解决了此事我再讲给你听。”
云嫣然从善如流的点头,转而问道:“你今天见了太子殿下吗,可有什么进展?”
苏钰将打探到的情况道了来,“这游商在长安有一相好,原是百花楼的舞姬,前些日子被他赎了出来,但目前为止这个舞姬都未曾现身。”
游商的住处早已被锦衣卫翻了个底朝天,却还没找到那本账册,想来应被他托付给了其他人,而这个女人有很大的嫌疑。
云嫣然若有所思的蹙着眉心,“锦衣卫知道这个女人的存在吗?”
“薛泽非平庸之辈,又在我们之前便了解这名游商,想来应是知晓的。”苏钰之所以百战百胜,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从不会轻视自己的对手。
云嫣然的眉心蹙的更紧了,“看来我们要抓紧时间了,一定要在薛泽之前找到她。”
长安城说大也不算大,她又只是一个弱女子,找到她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她一介女流能在锦衣卫的四处追捕下安稳躲过这么多天,可见其是个聪敏的女子。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想要找到她,必须要先行了解她。”云嫣然眸光凌凌,宛若日光下的寒冰,清冷透彻。
苏钰眸光一凝,心底泛起不好的预感,“你想怎么了解?”
云嫣然微启薄唇,一字一顿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要亲自去一趟百花楼。”
……
秦阁老被暂时关押在大理寺的牢房中,这里虽比锦衣卫的大牢好上许多,但牢中不见天日,潮湿阴暗,有一股浓浓的发霉气息。
郑业对秦阁老很敬重,给他安排了床铺桌椅,但天气刚入春,乍暖还寒,屋内更是寒气刺骨。
秦阁老裹着棉被,正伏在案上写着什么。
他的头发早已花白,此番更白了大半,因在牢中无法梳洗,往日最重干净整洁的秦阁老也难免头发凌乱,上面还沾染着草絮。
他似是受了寒,写几个字便忍不住咳嗦起来,清瘦的身子佝偻着,老态龙钟让人心酸。
苏容站在阴影下望着秦阁老的背影,眼中早已滑下清泪。
在他的记忆中,外祖父永远仙风道骨,他手中几乎书册不离手,因长时间待在书房中,身上似都浸透了墨香。
他是当今最有名望的大儒,天下所有文人墨客都要敬他一声“秦老”,并非因他的官位,而是因他纵贯古今的学识。
外祖父是苏容自小最为崇拜的人,甚至远远超过宣平帝在他心中的地位。
小时候外祖父会将他抱至膝头,教他读书习字,看他的文章时笑会含笑骄傲的摸着胡须。
可此时在苏容眼中,他只是一个最寻常不过的老人,本应子孙绕膝颐养天年的时候,却因朝堂争斗而落得如今境遇。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抬袖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待情绪缓和了一些才抬步走出,开口唤道:“外祖父。
”
秦阁老诧然转身,忙落下笔走了过来,“殿下,您怎么来了?”
他满目担忧,“这牢中阴冷刺骨,您身子本就不好,怎能来这种地方,快回东宫吧。”
苏容摇摇头,努力露出淡然笑意,“我没事的,外祖父不必挂怀。”
苏容命人打开了牢门,他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酒菜,“外祖父这些日子定然没有吃好吧,这是秦府厨子做的,都是您平日爱吃的饭菜,快趁热用些。”
秦阁老眼眶泛红,但也没有多说什么,只颔首道:“好好。”
酒菜入喉,饭菜明明还是那个味道,可如今吃起来却似掺杂了苦涩。
苏容没有说什么,只陪着秦阁老坐下一同用膳,待秦阁老吃好,他才开口问道:“外祖父,您细细想想,自从您将考题封存后都见过些什么人,有什么不同以往的事,哪怕是咱们府中的人也尽管告诉我。”
秦阁老也无一日不再琢磨,可他当真没想出什么特别之处。
他本就是个较为谨慎的人,在苏容提醒过他后,他更多了几分注意,考题几乎随身携带,哪怕睡觉也要压在枕下,可以说片刻不离身。
秦阁老略略蹙了下眉,苏容敏锐的察觉道了,忙问道:“外祖父可是想到什么了?”
秦阁老面色复杂,纠结道:“其实也不算什么,就是有一次我与纪安去茶楼喝茶,小二不慎打翻茶水染湿了我的衣裳,我去屏风后更换了衣物。
因怕考题受损,便暂时搁在了桌上,但我并未离开房间,那考题也原封未动。”
秦阁老并不怀疑纪安,只是听苏容这般问,他才将此事道来。
因为秦府一直风平浪静,莫说什么怪事,就连风吹草动都没有。
纪安是秦阁老的得意门生,苏容还小时他便一直在秦府读书,时常听秦阁老夸他天资聪颖,日后必定是辅佐郡王的能臣。
纪安年纪虽轻,但已官拜吏部右侍郎,日后前程不可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