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东听了也不奇怪,顾芸常常来看外公,跟郑老头也有特殊的沟通方式。
“怎么,老心思也喜欢他的话,想问我借来瞧一瞧?”
郑通却问道:“是不是一副金线蓝牡,上面写着明代冯琦的牡丹,下头还有一个大家居士的红印章。”
顾明东微微惊讶:“您见过?”
郑通笑道:“何止见过,这幅画就是老夫看着他画下的,只可惜时过境迁……”
他说得感慨万千,顾明东只觉得奇怪:“你这是来找我叙旧说古?”
郑通哈哈一笑:“你这后生,别急啊,老夫特意走一趟,是来告诉你,你家的那幅画是假的,赝品。”
“赝品?”顾明东疑惑起来。
他虽然从画上字句和印章看出来那是张大家的画,但本人艺术修养也就那样,真的假的确实是很难分辨,只是下意识的觉得三妹捡漏而已。
郑通却说:“因为老夫知道真的在哪儿,所以你那副肯定是假的。”
“你要不信的话回去仔细看看,真品的雄健灵秀、整体协调,赝品笔力软弱,呆板无神,尤其是他画牡丹的时候,先用淡青色扫出大体,再用绿色层层渲染,十分特别,很好区分。”
这一次,顾明东很想套用顾老二的一句话,有听没有懂。
顾明东倒是也不太在意,只说:“假的就假的吧,本来也是捡来的,孩子看着高兴就好。”
郑通见他洒脱的很,一点没有懊恼沮丧的模样,赞许的点了点头:“老夫不服别的,就服你这股子大气,这位的真画可是能当传家宝的。”
顾明东笑了一声,他哪里是大气,只是穿越两世,身具异能,后山上还有十个藏着重宝的大箱子,所以才不会因为一幅画的真假而大起大落。
忽然,顾明东看着郑通问道:“郑老先生,方才你说这幅画是你看着画下的,那你还记得当时是几几年吗?”
郑通显然对此印象深刻:“民国三十五年,公元1946年。”
民国三十五年?
顾明东心头一跳,猛然想起了那个袖珍笔记本,上面的年份是民国三十六年,只比这幅画晚了一年。
这难道是一个巧合?
带着这样的心思,等到夜深人静,顾明东从床底下取出那幅赝品的金线蓝牡画卷。
画上的蓝色牡丹栩栩如生,即使顾明东自觉审美一般,也觉得这幅画好看的很,并不是寻常画家就能画出来的。
也许是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顾明东越看越觉得确实是有几分呆板,就是传说中的形似而不神似,总觉得赝品缺了几分味道。
但画家本人都还活着,怎么会有人造假,难道就不怕被拆穿吗?
顾明东的手指顺着画卷一点点往下滑,指腹的触感让他微微皱眉。
他举起这幅画,对着油灯仔细观察起来。
蓦的,顾明东找出一把剪刀,狠了狠心从最上面开始裁减。
几刀下去,原本完好无损的画卷被剪得零落,而画卷之内,一张藏在其中的纸落了下来。
居然是画中画!
顾明东眼神微凝,这幅画原本的主人制作赝品的目的,不是为了仿造卖钱,而是想藏住秘密。
微微发黄的纸片被放在正中央,顾明东定睛一看,赫然是一张借条。
【今租借佛骨一丸,以救苍生。天下安定之日,佛骨归还之时。——济南谢翎。】
佛骨?谢翎?谢家!
短短几句话,却让顾明东精神大震。
之前他费尽心思从袖珍笔记本上获得的信息,也只有三家的一个姓氏代号,谁知道今天居然有意外之喜。
顾明东不得不承认,自家妹妹的运气不错,在回收站也能捡到这样的“宝贝。”
谢翎?
这名字太陌生了,顾明东回忆了一下原主记忆中的名字,一个对得上号的都没有。
微微叹了口气,顾明东将这张借条夹在了笔记本中,再一次塞回了墙洞里。
剩下的那副赝品,则被顾明东重新粘贴了回去,虽说剪过一个口子,但主体部分没有破损,一样还能看。
做完这一切,顾明东将画卷塞回原味,这才躺到了床上。
经历的次数多了,顾明东反倒是不着急了,知道这半截信息之后也不慌不忙,还能一夜好眠。
第二天,顾明东神清气爽的起来了。
顾三妹出门之前,顾明东倒是嘱咐了一句:“三妹,昨天那样的画很好看,就算用来糊墙也不错,你要是再看到的话就带回来。”
顾三妹自然是一口答应了。
顾明东心底怀疑,从后山的宝藏,到杜萍萍一家,还有那藏在雕花架子床里头的袖珍笔记本,以及昨天找到的那副赝品画,这些线索都能连到一起。
很有可能,杜家在战乱中分崩离析时,家族所藏的秘密也跟着零落四散,以至于他们拿出来跟钱家做交易的部分,也不是完整的。
而溪源镇是杜家曾经的大本营,这些零落四散的东西,很可能就流落到了周围百姓手中。
顾明东对此没报什么希望,只是顺口一说而已,却不料因为自己的一句话,顾三妹可着劲挑选画卷,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