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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2 / 3)

读书,六岁能读史书,刚及十岁已能读懂《诗》《论语》和《道德经》,几个哥儿有不懂的不问先生,反倒要问她。

谢贤考经文史论,也总有宝因在背后为六哥出策。

范氏却瞧不下去了,讥笑道:“不学女红,往后要如何嫁人?若只知读书,忘了女子本分,读书也未尝是好的,莫非五姐还能用这满肚的学识去换个博士来做?”

被点醒的宝因这才意识到读书不是女子该做的,于是她白日学女红,夜里读书,再加上她愈发孝顺,范氏挑不出什么错来,也就随她去了。

二门外更声敲过,范氏手落在账本上,慈眉善目的:“你大人该要回来了,今日先回去好生休息,这些时日苦了你。”

宝因放下绣架,自然明白话中的意思,刘婆子今日已经被她请出仙使院去,她将岫玉制的府牌交回:“只要母亲身体康健,我千刀万剐也甘愿。”

范氏用帕子假意拭了拭眼角:“五姐愿意,我当妈的还不舍呢。”想到前些日子吃剩的几钱补品,又紧着说,“一到燥热的天,你就易生病,明日让喜鹊送些滋阴的补品去蟾宫院,你也该好好补补。”

言罢,范氏又吩咐身边的婆子好生送人回去,宝因出门时,恰好碰上谢贤,低头喊了声“大人”便侧身离去。

谢贤挑帘进屋,回想刚才看到的人,竟有些认不出来,不由得感概:“五姐长大不少。”

范氏拿金针挑亮灯芯,眸里划过一抹精光,那件事她正愁不知怎么开口,便顺着这个由头继续往下引:“明年也要满十五了,二姐成亲那年正是这样的年纪。”

谢贤点头,难得有几分为人父的柔和:“是该论婚事了。”

“说到五姐的婚事,倒是有两门亲已经找上来。”范氏开怀笑起来,拢鞋下榻,连着府牌账本一起收进床里边的匣盒,“王家三郎中馈乏人,想要鸾胶再续。你是知道的,二姐病逝,哪怕有文哥儿在,他与我们也再无干系,但这七年来却对我们体贴周到,更甚二姐还在时。”

谢贤脱去外衣,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随言附和:“前几日下朝,王侍郎与我也透过风,只是二女嫁一门不妥。”

他虽有六个女儿,但二姐和四姐都早夭,十姐又尚小,如今长大成人还未出嫁也就宝因一个,鸡蛋又怎可放在同一篮子里。

范氏的眼珠溜溜几转,只好又说:“大姐也想为卢四纳五姐做妾。”

“五姐去做卢氏的妾?”谢贤拾起高几上的《论语》,还没翻开,便已连着冷笑几声,“大姐真是好打算,女儿嫁出去倒真像泼出去的水,开始打起娘家的主意来了。”

“大姐是这样说的,我却觉得先风光大办嫁过去,妻妾不论,成个娥皇女英的美名也好。”范氏略显慌张的咽了咽口水,强撑起笑颜,还不忘为女儿找补说辞,“王三虽是三大世族的子弟,但卢四近日也刚升任。”

“拒了王三的正室,去做卢氏的妾,岂不是在羞辱王氏?当真是个妇道人家,满心只为后宅那点事算计。”谢贤扔下书,目光冷冽,俨然已经动气,“他卢家再升官又如何,若没我们点头,别说升官,只怕陇南之地才是他死后居所。”

他生怕如此不开智的妇人日后坏事,言辞愈发激烈:“卢家祖上是如何几近灭门的,几朝几代落得声名狼藉,现今连个世族都不再是,娶个谢门女儿为妻已是恩赐,倒还敢肖想为妾,真是好大的风光。”

范阳卢氏一族的权势地位在汉末时乃是天下世林独一份,皇帝要去妃殿都需先问过卢氏的故事流传至今,可其权势让子弟渐失志向,仗着自家位高权重开始胡乱非为。

好日子没享几年,各地纷纷起义,处于权利中枢的卢氏二房被灭门,血流满金陵各街道,各州郡的卢氏分支也惨遭屠杀,范阳卢氏迅速衰败,不再被列入世族。

历经五朝休养,卢氏第三房的卢兴受封国公,仗着有开国之功请求重入世族,皇帝让他去征求谢氏的意见,被谢氏拒绝,所以卢氏虽家族显贵,子弟多有官爵,却并不是望族。

唯恐眼前人又积攒怨忿加重病情,谢贤削去原先的躁怒,缓和下语气来再次重申:“我早说过,谢家的女儿无嫡庶之分,五姐与你所生同样是金尊玉体,她们做妻,五姐自也是妻,所嫁也不会比她们差。”

范氏埋头不再作声,亲生的是肚子里掉下来的肉,人护着自己的肉是天性,在有些事上难免亲疏,这些男人又怎知女子怀胎十月的心。

谢贤也没了继续待的兴致,只想着说完正事就走:“张衣朴被遣去寻修道的五公主,我特地向官家讨了恩典,让六哥同往,他多去见见外面的天地,心胸也能开阔。”

刚一说完,谢贤就站起身去拿横杆上的外衣,边穿边继续嘱咐:“明日就走,让人给六哥收拾好行装,也不至于忙手忙脚。”

范氏急忙跟着起身,吩咐完外头的小厮点上灯,又转头来问:“有五公主的踪迹了?”

谢贤捡起丢下的书,卷好拿在手上:“说是在四川一带见到过。”

历代就只出了这一位特立独行的公主,范氏难免好奇多问:“五公主修道之心如此坚定,还以为官家这次就由着她去了,怎么还要去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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